惜言站住了,她回头看着蓝曦臣,苦笑了一下,道:“你以为我求见姐姐,是为了救我夫君吗?不是的。”
蓝曦臣再次愣住了,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:“不是?”
惜言无奈地摇头,叹道:“我是来赎罪的,为我和我夫君这些年的过错赎罪。” 她又苦笑了一下道:“我知道没人会信。但他现在的罪,是他应得的,按理我作为妻子,应该去陪他,可是姐姐却让圣上赦免了我和孩子。我这次来,就是单纯地想赎罪。”
蓝曦臣叹道:“你夫君犯下的罪,不该你来承受。而且因北狄家破人亡的,何止千万,又怎么赎得尽?”
惜言道:“别的人,我没兴趣关心。我只觉得对不起姐姐。若不是我夫君和公公他们做的事,姐姐也不至于被迫和亲北狄,最后落得这样。”她的声音又哽咽起来。
蓝曦臣浑身一震,问道:“什么?”
惜言道:“你可记得姐姐的那幅画?”
那幅她用来诱使林湘思只身前往玉门关,进而伏击蓝曦臣的诱饵。
蓝曦臣没有动作,只是蹙眉望着她,不知那幅画有什么玄机,当时的他不忍心多看,也不觉得看画的人,除了陷于周璨的倾世姿容以外,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。
惜言道:“我初到玉门关时,整日郁郁不欢,我夫君变着花样哄我开心,但都没有用。直到有一天,他拿出了那幅画。我震惊极了,因为那是姐姐十八岁生辰时,圣上命人为她画的像,只在花宴上让百官远远看过一次,就珍藏在宫里。除了圣上、皇后还有至亲的皇子公主几人,旁人见都见不着,更不可能拿到。”
“我夫君知道我想念姐姐,拿出这幅画来宽慰我。那幅画运用了仙法咒术,可以让画中人如真人一样有神情动作,可不就像陪在身边?他告诉我,这画虽然是仿品,也值五百两黄金,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我四处想法求来的,我并没有多想。谁知道,他的确是为了我冒着风险拿出的那幅画。当年,为了证明中原灵脉衰竭,他们想方设法让人绘制了姐姐的画,带给北狄单于,让他向圣上提出和亲,否则挥师南下。圣上最疼爱姐姐,如果不是没有办法,怎可能答应。”
蓝曦臣越听越心惊,原以为周璨和亲只是突如其来的命运残酷,岂料却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政权之争。镇守边关的将领,为了自身地位稳固,有更多要钱要粮要人的筹码,一方面用兵有道,时有战功,一方面故意串通蓄养外敌,造成一种边关战事的长期胶着,迫使天子不得不重用,是为养寇自重。但为何要“证明中原灵脉衰竭”?这对他们养寇自重有什么必要?
惜言并没有这些疑问,她的声音很低很慢,流动在越发黏稠不适的潮湿的风里:“为了让北狄单于有非得到姐姐不可的决心,他们想了很多办法,秘密寻求会仙法咒术的画师,画了十来幅仿品,将最像的那幅送到了北狄,剩下的也没舍得丢掉,藏了起来。我夫君因为我的缘故,求了公公,拿出一幅来给我。因为这幅画,我才渐渐爱上了我夫君。但我并不知道这画就是让姐姐远赴塞外的罪魁祸首。后来,我发现他们悄悄和北狄互通往来,就是……走私。我没有上报,反而想办法给他们瞒过去,一方面是因为夫君的缘故,另一方面,是为了让姐姐在那边过得好些。因为据说走私过去的丝绸瓷玉、珍珠翡翠,多半都用在了姐姐身上。”
蓝曦臣站得笔直的身形终于晃动了一下,他能感受惜言的痛苦了,当她以为自己是在竭尽所能对周璨好的时候,却不知道自己帮助的竟然是一开始就陷周璨于绝境的那伙人。
惜言最后无力地啜泣起来,模糊地说道:“圣上揭出真相后,我才知道这十年来,我每一天都在对不起姐姐。我想赎罪,可是她不见我。”
蓝曦臣无言以对。惜言侧身对他点了点头,慢慢地往回走,也许是说了太多的话,费了太多的神,肩背有些佝偻,走得小心翼翼,一袭薄衫裹着她瘦削的身体,在两旁高大森然的树林下显得尤为孤独。
站了一阵,蓝曦臣这才掏出传信符,想给蓝启仁和蓝忘机发信。身后有人喊他:“曦臣哥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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