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忘机心头一紧,凝视着他,迟疑着问:“还是有危害?”
原身羡道:“是,还是上次说的,没有十全十美的办法,你应该有所准备。最终还是一场得失较量,所以为了稳妥起见,他的要求,你只能迂回迁就,不露痕迹。”
蓝忘机再次转向他,迟迟不语,目光千回百转,原身羡知他心思,轻声问道:“你难过?”
蓝忘机没有否认,亦未承认,身形亦随面容如冰冻,末了只说道:“隐瞒欺骗,无异于背弃。魏婴……我从未想过要这样对他。”
原身羡露出怜惜之色,又在须臾之间拂去,柔声道:“蓝湛,情非得已,他会理解你的。”
蓝忘机发出一声短促的叹息,怔怔地望着原身羡,原身羡在微笑间别过头去,淡然自若。两人站了一会,蓝忘机问道:“这些事了结后,你打算怎么办?”
原身羡悠然道:“这事没那么快。有得时间去想。倘若真的了结,便是天地辽阔,四时风物,可纵情山水之间,一人一骑,临江凭栏眺晚霞,醉饮千里摘落花,何等逍遥快活。”
蓝忘机恍恍惚惚地理解到,他的世界从此无界,亦再无蓝湛。他知道总有一天,这把带刺的狼牙棒,会搅得他心肺碎成一团模糊的血肉,他咬住下唇,没有告诉他,亦不会承认,他曾经不止一次的隐约盼望,那一天来得越迟越好。
他转头再次看向那丛白瓣红蕊的兰花,经过几次刻意的调整,他的声音已经恢复至宠辱不惊:“我会想办法将薛洋留下来,你设法让他供述为恶的那些事,供述当年的陷阱和陷害,恢复你们应有的名誉。”
原身羡点头道:“我会尽力。但让他们清醒的方法,我也还没有完全想透。”他抄起手,微笑道:“你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了。快回去吧。”
蓝忘机的目光如流泻下的月华,最后一次从他面上轻轻淌过,对他微微颔首,道: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原身羡道:“有温宁在。不必担心。”他对他点头,手里的竹笛穗子轻晃了一下,贴在他玄色衣衫上。
蓝忘机转过身,沿着来时的方向在树林中穿行一阵,回到了火堆旁。
温宁显然没有帮上什么忙,他在那里梳理着温情的头发,给她整理衣衫。蓝忘机看到他们的时候,温宁正将温情的头发打散了,似乎想再挽一次。当他抚过她鬓边的那缕明显的白发时,无声地抽泣了一下。
魏无羡则忙碌得没有时间管温宁。薛洋依旧沉睡在地上,头上插满了银针,满脸都是符篆,魏无羡左手还有一把银针,右手捻着一根,正在犹豫该往哪里插。
蓝忘机觉得,薛洋头上已经没有位置可插针了,他在离魏无羡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,落脚处踩碎了几片枯叶,发出轻微的咔嚓声。
“蓝湛,你回来了。”魏无羡匆匆朝他瞥了一眼,打过招呼,又低头忙乎,右手悬在薛洋头顶晃来晃去,最后叹了口气,放下手来,悻悻地道:“功败垂成。”
蓝忘机在他身边单膝蹲下,问道:“如何?”
魏无羡又叹了口气,道:“如你所见,没动静。”然后又长长地、长长地叹了口气,对温宁道:“温宁,薛洋弄不醒,都得怪你姐姐。”
温宁愕然地望过来,道:“啊?……为什么?”
魏无羡道:“因为你姐姐以前老是用银针扎我,害得我心中怕极了这东西,因此扎不准穴道,也扎不开血管,通不了灵脉。”
温宁瞪大了他的眼睛,觉得这个借口真是岂有此理,但良好的教养让他不能直说,于是他口齿不清地道:“那……那公子……换种方……方法?”
魏无羡笑眯眯地望着他不说话。温宁怔了一会,才明白要是其他方法更好,魏无羡也就不会用这个笨办法了。温宁白了他原本就很苍白的脸,忧心忡忡地道:“那……那……该怎么办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