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复生开始,到我再度恢复意识,理论用时应是七天,但实际到底需要多久,我就不知道了,也许会少一点,也许会多一点,但愿不会多太多吧。
我醒来时,躺在一片昏暗陌生的床帐里,窗外雨声嘀嗒,似是空山新雨,敲打着竹叶,还有雨水自屋檐滴落,交奏成一阙新曲。
“你醒了。”迷蒙中有人掀开床帐在床沿坐下。
“嗯…”下意识的应答,发出的声音却是干哑艰涩,我闭上眼缓了缓,再要开口,那人已去端了一杯水回来:“先别说话,喝点水再说。”说罢,他将我扶了起来,慢慢喂完一杯水。温水入喉,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,我也渐渐清醒了。人清醒了,自然也认出了眼前喂我喝水之人是傲笑红尘,只是我现在的所在我倒是认不出了。
“再来一杯?”一杯饮尽,傲笑红尘问道。
“一杯足矣,多谢前辈。”我摇了摇头说到:“前辈,这是哪?”不是烟雨斜阳也不是冰川深谷。
“此乃蒿棘居,是吾在中原的居所。自你复生已过去九天了。”
“九天…”比预计的时间多用了两天,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产生这么大的误差?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蒿棘居里?
唉~!又是这么多问题,总感觉我每次昏睡醒来,现实都会让我的头顶挂满问号。当然我对住蒿棘居没意见,只是我以为师尊会把我关烟雨斜阳里面壁思过什么的,现在居然把我交给傲笑红尘带来蒿棘居,总有种不大好的感觉,而这种感觉的名字大概叫做避难。
“这封信是你的师尊银驃当家让我转交给你的,信中内容应能解你心中疑惑。”就在我脑内风暴之时,傲笑红尘已将茶杯放回桌上,再拿着一封书信走回床边递给我。
“嗯,多谢。”我脸上的问号有这么明显吗?我接过书信,微微歪了歪头看了看他,便低头拆开信封展信阅览起来。
师尊的书信不长,我眨眼便看完了。内中统共两件事:第一我的处罚结果,面壁时间由原来的三个月变成了三年,待我回烟雨斜阳再执行,而道德经由原来的一千遍翻十倍,变成了一万遍…看到这我不由自主的喃呢出声:“一万遍道德经……”这是要抄断手的节奏啊,师尊求放过!
“万遍,听起来是有点多。”有人坐在我的床边幸灾乐祸。
“不是有点,是真的很多。”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,深感累觉不爱,我被罚抄书,作为情缘缘你居然幸灾乐祸。
“常言道:水滴石穿。慢慢地抄,总是能抄完的。”语重心长的安慰之语出自傲笑红尘之口,总是让人倍感熨帖……才怪!如果你能把你言语中的笑意收一收我就真信你是在安慰我了,现在你就是在兴灾乐祸!
“算了。”就算知道你在幸灾乐祸,我也气不起来,毕竟我理亏啊:“过两天我去集市买一令纸回来,慢慢抄吧。”一万遍需要的纸张数量可不在少数,一令纸五百张,可能有点不够,要不要多买几令……
“无需如此费事,蒿棘居虽简陋,纸还是管够的。”
“……”我错了,以为你只会幸灾乐祸的我真的太天真了,除了幸灾乐祸,你竟还会落井下石!说真的,再这样下去你这样会失去我的:“除了抄书,师尊还说要我回烟雨斜阳面壁思过三年。”来吧,互相伤害啊,你要有三年都见不到我了。
“…如此也好。”待三年过去,你也长大了你师尊对你我之事就不会那么有意见了,而且傻寻踪,见不到是互相的。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,说了就有人要发飙了。
如此还好?我挑了挑眉看着傲笑红尘: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。
“前两天,北芳秀将这件东西送来蒿棘居,要我在你清醒后转交给你。”重组语言的傲笑红尘迅速转移话题,抬手变出一本让我及其眼熟的竹制书简递给我。
“这是天谕手上的那本圣书?”我接过这本所谓的圣书,细细抚摸着,感受手下着竹简的粗糙触感,内心感慨万分:连这本书都搞到手,倦收天是把天谕宰了吧。
“是,逆海崇帆也已解散。详情听说……”
“这样就好。”邪教败亡,合该普天同庆:“只是这其中的枉死与牺牲真的太多,太多了…”尸骨成山放在这次灾祸里不是形容词,而是名词“傲笑红尘前辈,我想前往黑海天路悼祭埋骨血途的众道魂,逆海崇帆的败亡该让他们知道。”他们是最有资格知道,也是最有资格享受这一胜利果实的人。
“好,明天我陪你去。”傲笑红尘看了看我说到:“你刚刚醒来,再休息一会,别想太多。”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要我别想太多,可我又怎能不想多,虽然师尊在信中将与森狱之战说的轻飘飘的,但是两界之战又岂会真像信中所写的那般轻巧,若否师尊又怎会将我送至蒿棘居来避难。但我现在除了听傲笑红尘的好好休息,也帮不上什么忙了---至少三个月内,我是别想摆脱死而复生给这具身体带来的各种后遗症了,比如我现在就在经历着的眩晕,此时要是让我再多动几下我八成会吐出来。
不过没想到我的不适还是被他看出来了,我明明有好好掩饰的。我继续躺平了休息时想到:这么敏锐,不学医可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