廊下品茶,因琴狐临时有客,由原先两人组变成了三人行,多出的这位,听琴狐的意思是他的同窗,汤问梦泽的高材生之一。以前有听师尊说起过,南域惯出学霸,当时我不是很明白这个“学霸”的含义,后来认识了琴狐与某咪也没太大感觉。直至今日,与汤问梦泽出品的两位同桌饮茶,我终于理解了师尊口中的学霸二字究竟有多可怕了。
这边我听得水熟,提壶温杯的功夫,那边琴狐与他那叫占云巾的好友就以石竹为题吟出了七八首诗来。
“萋萋结绿枝,晔晔垂朱英。”
“常恐零露降,不得全其生。叹息聊自思,此生岂我情。昔我未生时,谁者令我萌。弃置勿重陈,委化何足惊。”
嗯,是王绩的《石竹咏》。
“石竹闲眠鹿,岩松冷挂猿。”
“我行荒草里,汝又入荒村。”
释绍昙《偈颂一百零四首》。
“蜂齧红蕊烂,虫啼碧丛短。”
“秋风略地起,惟有苍苔管。”
额……这是说石竹的?
……
我眨了眨眼,决定拿出前世面对学霸们的态度---听就好,全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录音机。此时釜中水沸,微涛渐起,我执起竹勺,从中取水泡茶,一边听着这些诗歌咏竹,心渐有所得。不过为何都是琴狐起头前两句,后面全由占云巾负责念完,快到入冬的狐狸都这么懒的?
出汤入海,分茶至盏,托于茶盘:“请。”今年的新石竹茶,尝后记得给我写反馈啊,琴狐。
“谢谢/多谢。”异口同声的道谢,端得是默契非凡,不过他们的体质却是有些不默契了。琴狐体寒,占云巾体热,今日原未想到有客,所配之香是适合琴狐的,于占云巾却是燥了些,再加上热炭凉水,让人家喝茶喝出上火来就不大好了。
我微微侧头想了想,抬手从茶几下选出两枚梅花添入一旁香炉中,这样基本就可以了。令我意外的是,不过如此轻不可查的一个小动作却引来了他人侧目。
“金玉培元膏……鹿姑娘懂香?”一句点出香名,还是如此偏僻的药香之名,这占云巾倒是位博学多才之人。
不过你俩不是聊诗词聊得正嗨吗,怎么把话题扯到我身上来了:“知之甚少,只是偶尔听鄙人先生说起过一些。”谦虚是美德,也是必要的客套场面话。
“……”一位一炉香放到一个先天的大夫说自己知之甚少,寻踪你在睁眼说瞎话。
“此炉香前四味安息香、檀香、龙涎香、芍药,于琴狐正好,至于最后那两枚梅花,看似多加,实则是考虑到吾,才会多此一味。”姑娘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低呀:“鹿巾在此谢过鹿姑娘了。”
眼见这位琴狐好友前一句拆台,后一句道谢,一个人便演了一出红白脸来,对此我表示:“占先生谬赞了。”我脸色不变,看着占云巾微微颔首致意,随后便敛下眼眉,挽袖为琴狐添茶:琴狐,你家好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?
没啦,他只是有点怕生,实际人很好的。琴狐点了点桌子,示意道。
是吗?我看着琴狐眨了眨眼,表示我怎么这么不信呢。
是啦,是啦,你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。
好吧,暂且相信你了。本着朋友的朋友也是自己的朋友的苦境交友原则,我决心架起友情滤镜去面对这位眼神冰冷的占云巾先生:“天色不早了,我先去准备晚餐,占先生留下一块用吧。”
“吾不……”
“他不吃姜,我想吃龙吟红豆。”眼见占云巾要不聪明地拒绝今晚的大餐,琴狐一把捂住好友的嘴,将期待的眼神投了过来。
“……占先生想吃什么?”让我们无视琴狐吧。话说龙吟系列不都是水果吗,龙吟红豆是什么鬼,红豆是水果吗?!
“吾随意就好,麻烦鹿姑娘了。”占云巾按住琴狐,将人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,再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坐正,状似嫌弃地眼神看向我瞬间跳档至认真一栏。
“嗯。”这是哪里有压迫,哪里就有反抗苦境版吗?
我不管他俩之后怎么闹,起身熟门熟路地摸去厨房,一边暗自为自己的机智点赞:准备晚餐遁有时候也是很有用的,特别是占云巾临时来此像是有事欲与琴狐商谈的时候。
一个时辰后,客厅饭桌上。琴狐一本满足的吃着龙吟红豆X2,那开心的模样活像偷着了鸡的狐狸。
我看了琴狐一眼,低下头继续认真吃饭,全然无视对面占云巾散发的阵阵低气压。是说琴狐,我现在相信你的话了:占云巾脾气是真的好,被你劫走了晚餐甜点竟只是低气压扩散,没暴起打你,真真是个谦谦君子般的人物,就是面冷了些,不过瑕不掩瑜,面冷也不妨碍我对他的好印象。
特别是再晚些时候,琴狐捧着一个匣子送给我之后,我对占云巾的感官瞬间友好爆表---那一匣子的太乙冰晶,有了它我的本命灵器终于可以开工啦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