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氧气准备。”
“止血钳。”
“纱布……”
关弥生与其他医护人员一起站在条件简陋,用塑料布搭成的临时手术室里,有条不紊地给伤者做着手术。
这里的战争一触即发,并且有的时候一天时间就能打上好几次。这边的政权早就已经不稳了,恐怖势力已经渐渐渗透进了整个社会,而百姓和战士们则几乎每天都在血流成河,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伤者出现,真的是很让人揪心。
关弥生从前在国内处理的病例,几乎都是刀伤,撞伤,最不济也就用毒……但是到了这儿,枪伤是家常便饭的,截肢手术几乎每一天都要做好几起,送走的人命更是不计其数。
有的时候,她即便是有心想要去救,但是阎王却根本不会给她一点儿准备的时间,直接就将人带走了,她也是无能为力。
众多尸体无处堆放后,就只能拉到附近荒无人烟的地方扔着,统一的火化。大火熊熊燃烧,空气里都满是尸臭和烤肉混合的味道,令人作呕。而脚下的那片土地,也因为多次的火化而被烧得黑糊糊干巴巴,缝隙之中还不知道漏了多少人的骨灰。
这里的一切,都太过于触目惊心。医疗团队中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甚至已经患上了心理疾病,在接受治疗。
这天,当关弥生再次被通知去救一个小孩子的时候,顾行霈终于忍不住了:“弥生,你已经接连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了,你需要休息了!”
“不行。”此刻关弥生也根本没有心情跟顾行霈谈论什么儿女私情,只是甩开了顾行霈的手:“这孩子大腿动脉受损,腹腔出血,如果不及时手术会没命的!”
顾行霈眼看着关弥生又一次快步跑回那个简陋的手术室,一边跑一边换干净的手术服,眉头便皱得死紧。
好不容易花费了六个小时的时间把人命给保下来,关弥生却已经因为疲劳和低血糖晕晕乎乎站不稳了。
顾行霈抱着关弥生,让她在躺椅上休息一下,并给了她一杯糖水。
关弥生这会儿闭着眼睛浑身动也不想动,也不管身边给自己献殷勤的人到底是不是顾行霈,只闭着眼睛找准了吸管的位置便喝了起来。
顾行霈有些心疼地用帕子擦着关弥生脸上手上的血水和汗水,顺手又给她按了按手和腿。关弥生闭着眼睛享受着顾行霈的贴心服务,刚有些进入梦乡,门就砰地一声被人给撞开了。
防范心极重的顾行霈几乎下意识地就挡在了关弥生的面前,却见门口跌跌撞撞进来的是一位老妇人。
这老妇人满脸泪水,用英语恳求着关弥生,希望她能够救自己的小孙子一命。
关弥生的睡意在此刻一瞬间消失不见:“您快起来,您的孙子怎么了?”
顾行霈扶着关弥生坐起来,就听那妇人带着哭腔说道:“我的儿女们都已经因为战争而丧了命,现在只剩下一个小孙子跟我相依为命了。可是前两天他们把我的小孙子绑走了,想要救人就必须得拿钱去换。”
“我筹不到钱,所以他们今天就砍断了我孙子的一只手!我求求你,可不可以去帮我给我孙子做个手术,他还小,他不该就这么没命了啊!”
老妇人说着,泪流满面,几乎要整个人跪趴在地上,一个劲给关弥生磕头。
关弥生哪儿受得了这样,赶紧伸手将她扶起来:“你冷静一些,说清楚,绑走并伤害你孙子的是什么人,他们现在在哪里?”
“就在我们营的对面!”老妇人手口并用地解释道:“他们打仗需要钱,没钱的时候就会绑架我们的孩子来威逼我们大人拿钱赎人。要是没钱,就会在三天内撕票!现在还有一天的时间,我想再去努力筹钱,我不能让我孙子就这么死了……”
关弥生听得心惊,难怪她来到这儿之后,不仅仅是大人,还能见到许多孩童的尸体,且都是不完整的……原来竟是这群人干的!
“真是丧心病狂!”
关弥生几乎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下来:“你放心,他们要多少钱,我有,我今天就会把你孙子救出来!”
“弥生!”
顾行霈有些不赞同地将关弥生拉了过来:“你知道那些恐怖分子有多心狠手辣吗?你就敢这样去送死?”
“只要我带着钱,他们不一定会动我的。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救出来,若是伤口不好好处理,得了败血症就彻底没救了!”关弥生同样皱眉看着顾行霈,有些不满顾行霈阻止自己的行为。
老妇人虽然听不懂中文,但是却也看得出来顾行霈不赞成关弥生救人。她忙不迭到了顾行霈的面前,不住地给顾行霈磕头祈求着,额头都甚至有些出血了。
看一个老人家这样,关弥生自然是于心不忍。她甩开了顾行霈的手,扶起老妇人道:“你到外面去等我一下,我拿了钱就跟你走,你给我带路。你放心,我不会不管你孙子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