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如丝火急火燎的走了,大概是去找乔夫人求证去了。
房门吱呀关阖,霎时清净了下来……
柳晚晚嘴角边的笑容淡去,整个人疲惫不堪,歪斜靠在床柱上,幔帐轻落,亦如她浮萍不安的命格一般。
她伸手抚上了自己的后背,那里的图腾自从出现之后,她的日子就更加如履薄冰,寝食难安。
悠悠一声低叹,叹不尽自己悲苦的浮萍命。
便是此时,房门又笃笃的敲响。
原以为是柳如丝去而复返,后来一思忖,倒也不像——她哪里懂得敲门?
柳晚晚起身开门,待看到门口之人后,她微有诧异,随后眉目含笑,乖巧唤了声:
“三叔,怎么是你?”
南府的管家三叔摘下瓜皮帽,额头汗津津的,显然也是匆匆而来:
“诶,我听说柳如丝来了红袖楼,跟着也赶来了……我家大小姐的身世,你传出去了?”
“传出去了,现在乔夫人、柳如丝都已经知道了——三叔,我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?南小姐……怕是要伤心了。”
管家三叔喟然一叹,眼底满是不忍,终是硬着心肠:
“这是为她好!”
“南小姐是个好人,不该卷到这趟浑水中来的。”
“可惜,她已经涉水太深了,只是不知这一次,能不能釜底抽薪,救她一命。”
三叔寻了一处楠木圈椅坐下,平板着脸说话:
“两方势力倾轧,各怀鬼胎,咱们夹在里头做的一切,唯一祈愿的就是她能平安就好——不说这个了,你如何了?哟,这脸肿的,她下手也太狠了吧!”
“没事的三叔,您上次送来的药膏还剩着呢,不叫她出气,我的日子才难过呢。”
三叔待柳晚晚,算得上半个义女了,一向很关怀她。
柳晚晚流落风尘,身后的图腾显露,三叔后来为了保护她,表面借了个恩客的身份,在红袖楼包了个小堂子给她,等于不必卖身他人,至多陪陪酒水曲乐,不必以色侍人。
柳晚晚千恩万谢,浮萍之命,到底有了一隅栖身之地。
她自己的命途,南家的恩情,南锦的生死安虞,也都成了她心里的事。
“可是,这什么时候是个头?”三叔视之不忍。
柳晚晚坦然一笑,心中也有打算:
“大家都以为柳如丝才是柳家大小姐,她随时都可能死,我与一个死人计较什么?至于留在红袖楼,这也是我的命,与报恩无关,等一切尘埃落定,我也自有我的去处。天涯海角,活下去就好。”
三叔除了叹息之外,再无他言,只关照一句:
“你自己小心。”
“放心吧三叔,一切我都安排妥当,乔夫人很快就能查到当年为苏真真接生的产婆,还有当年‘死’掉的陪嫁丫鬟灵珊——她们一定想等南老爷回来,在三月择婿的时候将一切真相公布于众,届时南锦不再是南家大小姐,婚事作废,她会一无所有。”
后面半句,柳晚晚没有再说,因为她实在羡慕,也嫉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