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纱幔帐,鲛素流光,纱灯红烛点点。
两人对坐的方桌边,美人灯正垂着一地琉璃苏,熠熠生辉……
这是一顿精致非常、又索然无味的晚饭。
俩人品尝美食,静默不语,保持着良好家教——
换了平时,南锦可以从容表演,一口咀嚼三十二下,毕竟也是大家闺秀。
但今时今日,她实在有些饿了,过了许久流浪的日子,她吃过咸鲞腌菜,吞过馍馍硬饼,最讲究的饭菜,便是鲤跃客栈中的几顿鱼肉热菜。
她自行搜罗来的菜色、厨娘,全留在了青州飒风,好不容易回来第一顿,她真的很想甩开腮帮子吃啊!
“伯父病情如何,可请大夫好生瞧过了?”
孟山策夹了两筷子,就搁下了。
他吃完了,所以可以寒暄说话了。
南锦心中大骂:靠,我才吃了一只锦绣虾仁,两口水晶猪蹄,三勺八珍汤!
客人吃完了,主人总不能不放筷子吧?
南锦怏怏放下筷子,决定先把情事儿解决了,等一下再起炉火吃夜宵吧。
“有劳大公子忧心,青州杏林名满九州,定能找到为爹爹医病的大夫。”
“我也熟识几个,可代为引荐。”
“好,多谢大公子。”
你来我往,生疏客套。
孟山策一贯是这种温吞之法,温润如玉,礼数周全。
可此番面对南锦,面对一腔真心情意,温吞二字,已难掩他心中灼热之火。
可他不敢,也不愿表露真实的自己,实是怕吓着南锦——毕竟他骨子里是什么人,她并不知晓。
俩人陷入沉默之中。
南锦在思虑,要如何措辞,才能把话说清楚,说明白。
孟山策又何尝不是?
终于果决了一次,唐突了一次,他伸手握住了南锦,声音略微发紧。
“锦儿,此番路途迢迢,你可……可有想我?”
南锦愣怔住了。
她到底没想到,孟山策居然这么直接?
矜持一点的婉拒,应该回一句:
“路途上,我忧心爹爹病情,烦扰龙纹丝愆期之事,还哪有闲情思虑儿女情长?”
恩,多少还有一点嗔娇的语气,不妥,不能留任何余地。
狠心一点的拒绝,她应该说:
“路途上,我和世子打情骂俏,暧昧来去,哪有精力再来想你?我虽孟浪些,到底不是朝三暮四的轻薄女子~”
恩,听起来不错,但太驳男人脸面,他怀恨在心,到底不是南锦所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