欣赏完这一场‘母子离心’的好戏之后,南锦踱步至后花园,依在一处水榭喂鱼。
下人们被三叔支使得远远的,只有他一个人,垂首侍立在边上,等着南锦先开口。
南锦捻着掌心里的鱼食,一点点洒到池塘中,碧莲绿意,菡萏含香,四下静谧。
“三叔,我已经不是南家大小姐了。”
她目不斜视,看着争食的鱼儿,目光是涣散、放空的。
三叔笑容和善,不是迎奉的假笑,是发自肺腑的温柔:
“大小姐永远是大小姐。”
“你真认我,那我问你事情,你可愿诚实告我?”
“那要看,大小姐所问何事了。”
三叔回答得坦诚,不是敷衍,只是有些事儿,老爷去世前交代过,不能说就是不能说。
南锦手一扬,把掌心的鱼食洒得干干净净。
她薄唇倾吐,只两个字,就让管家三叔浑身一凛,眸光霎时就变了。
“天孽。”
“……”
诧异抬眸,三叔十分不解——明明已经离开了纷争漩涡,她如何还能知道天孽?
南锦将他的反应收入眼中,自然知道,自己问对了人。
独守秘密是痛苦,是寂寞的,谨慎如爹爹,也总有全心托付之人,这个人便是三叔。
苏真真的秘密,似乎因为南稷山的作古,一起深埋入土。
可活着的人,心中依旧藏着一些秘密。
只言片语也好,全部真相也罢,若无人问及,波澜不惊,可偏偏投石入井的人是南锦,老爷、夫人万分看重想要保护的人,她的诘问,逼着三叔去回忆,去措辞。
“大小姐……说得这样东西,我不曾听过。”
南锦低声一笑:
“三叔怎晓得,天孽是一样东西?在我看来,它是一个人。”
“一个人!?”
三叔惊讶出声。
下一瞬,他便知道自己失态了,忙低下头,整理心绪和神色,只是为时已晚。
沉浮商场这些年,喜怒平色,荣辱不惊,在天孽这件事上,就这么容易就被南锦炸了出来,说真的,他还是有些懊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