枝溪手里,还捧着一碗凉透的人参茶——南锦不在家,也要日日遮掩,燕窝参汤,四时不断,精细脍炙,更是不敢一丝马虎。
凭着枝溪的谨慎周全,阖府上下才没有发现,南锦不在府中。
只当她被梦魇吃了心,魂魄不在,只晓得诵经礼佛,病恹恹困在软塌上,不得出门呢。
后来家里出了事,更没有管她,直到窟窿难补,这才把心思打算到了她的身上。
是了,家里没银子了,南锦身上准有,她没银子,怎么会派人去金陵收丝?!
吱呀。
南锦大力打开了门扉,腰身一软,侧身避开——
南浩亭根本没料到门会开,擂着拳头捶,整个人往前栽,一个趔趄闯了进来。
“哥哥,找我?”
睁着无害迷惘的眼睛,南锦双手敛着,眼睫扇动。
“你——”
南浩亭一时愣怔,没有反应过来,霎时见到南锦,要说的话尽数忘了。
倒是南锦,露出一脸关切之色,端起枝溪手中的参茶,递到了南浩亭面前:
“哥哥,人参培本固元,补中益气,对你很好……你看你双腿虚颤,不是吓得,便是病了~”
“你还有闲心喝参茶!”
南浩亭一挥袖,拂开了茶碗,听着茶碗在地上摔得四碎,他心中痛快了不少。
手扼住南锦手腕,冷言道:
“走,你与我去前厅!”
“爹娘呢?”
“不在家。”
“那我去做甚么?爹娘不在,哥哥当家,我一介女流不方便抛头露面的。方才听你说,是为了钱款来了,三叔不是在么?由他周全,你有什么慌张的?等我嫁人了,哥哥就是未来的掌家人,无非一些银子上的纠葛,小事而已,无需暴躁。”
南锦漫不经心的说着,她越是态度从容、语气寡淡,南浩亭就越是窝火!
不提三叔还好,一提就来气!
库房里没钱了,铺子还在牙行挂着,无人问津,债主上门,他一个管家想不出办法,竟委屈家眷拼凑,说是记账,来日周转调停,再行归还!
偏是爹爹和苏夫人都不在家,侧夫人乔氏和他这个长子,被摆到了最上头。
所有人都等着,等着他们先拿出梯己银子来,帮着打发了这一帮讨债的债主。
“你闲话少说,躲了这些日子,该你出面周全了!你不是南家大小姐么?”
“哈,这话好笑,你难道就不是南府大少爷了?噢,是了,哥哥是庶出,从小被改了生辰八字,送去外头教养,这辈子只有辅弼之命,没有掌权主事的魄力……难怪呢,家中没了主心骨,一下子就想到我了~”
南锦这话,针刺一般,扎得南浩亭几乎要跳脚。
“这话!这话!你听谁说的!”
南锦笑而不答,只是整理自己裙裾,温笑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