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城内苑,只有九五之尊才有资格三年秀选,名正言顺用“选妃”二字。
‘三月选妃’这一说,虽是传了几月余,精彩纷呈,九曲回肠,可真到了这一日,还是不敢用‘选妃’二字,只是用‘春日宴’来替代了。
这春日宴了不得,不仅仅由包太妃主持,天玺皇帝姬天策会来,摄政王姬应寒必然也不会缺席。
除此之外,还有远道而来的戍南王府王妃阮红玉、兰陵将军孟天玑。
其它亲近官员,王公贵胄,但凡受邀拜了帖的,无不早早到了,不敢不至。
春日宴在后花园里举行——
左边是雕栏玉砌,青墙黛瓦,斗拱飞檐的内廷宫苑,右边是回廊曲直,花色明艳的亭台水榭,与流月水榭毗邻,只是一桥之隔。
宴会场中,花团锦簇,春色浓重,远远深吸一口气,是沁脾入心的阵阵暗香。
一河之隔,南锦纱衣蒙面,竖着双环垂髻,衣衫和碧色飘带,所用材质十分特殊昂贵,她用了轻薄如蝉翼的胧月纱,衬在雪肤云鬓处,显得仙意飘诀,不胜人间烟火。
婢女已是如此,主人更是风光霁月,风流昳丽。
孟天枢一身雪缎夹衫,天青锦缎坎肩儿,平肩一排水碧色润玉套扣。
他一手拿着水墨折扇,另一手负在身后,与南锦一前一后,站在扁舟上,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,缓缓靠向春日宴的岸边。
“早知道,再取些花瓣来,边行边往你身上撒了。”
南锦双手执着玉骨长柄熏香炉子,似笑非笑。
炉子是铜制的,缕空处的双孔,有两股白烟交颈缭绕,与水上雾气浑在一块儿,衬得俩人与扁舟,似是从山水画境中出来的一般。
孟天枢抖开折扇,挡住了自己无奈的面容。
他只是提了一提,希望自己出场的方式,能够‘不靠谱’一点,符合纨绔人设一点,实在没料到,南锦竟用了如此浮夸的方式,实在令他心情复杂。
“……足矣足矣。”
“差强人意~条件有限,众人皆知水榭只有小鹿一个丫鬟,不然,我定要再找个七个会轻功的女子,合力抬着你坐的轿辇,从水榭跃身,脚尖垫着水面,一路飞过去才算完美~”
“……”
孟天枢低声一笑,回眸反问:
“那你呢?”
“我,我当然坐在你边上,不停的往外天女散花了~”
“真是谢谢了。”
孟天枢长抒一口气,无比庆幸那一句‘条件有限’,心中腹诽:
明明一颗玲珑心,去年青州城桂香楼的秋宴,她和箬丹的心思,堪称一绝,霞洛宫粉、蝶吻口脂走俏九州,千金难买。
怎么用在他的身上,就如此艳俗浮夸?
转念一想,孟天枢眉眼上挑,背在身后的手,又快又转掐上了她的纤腰——
“莫非……你是故意的?”
“嘶……”
南锦站立不稳,险些翻船,她忍着笑,一边求饶,一边去捉他的手。
“不敢,我就这点本事,世子气质如九天谪仙,我往这个方向上靠,哪有不对的?”
“……”
“哎,是我错了,是我错了,马上靠岸了,大家都看着呢!饶了我吧——相公~”
一声娇滴滴的相公出口,孟天枢才觉得受用些许。
他松开了骚扰她的手,好整以暇的立着,一振宽袖,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倒是南锦,东倒西歪了一阵,发髻歪斜,面纱外的眼眸,秋水濛濛,娇嗔着委屈。
孟天枢不必回头,就只她当下体态表情,心情大好,不忘叮嘱一句:
“这错记下了,回去再与你清算。”
“……呸。”
南锦在门口小声嘀咕,脸颊泛着微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