桂香楼,赏菊宴,一场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的九花展。
大家心照不宣,对于箬丹献上的九花展,已有刻板印象了。
毕竟,再用心设计的菊花展,无非也是那些名贵品种罢了,什么白玉珠帘、残血惊鸿、朱砂红霜等等。可在座的女子,都不是寒门小户出来的丫头片子,没见过什么世面,她们都是朱门贵府,官家蓬户的大家小姐,论说什么名贵品种,哪有没见过的?
于是乎,幔帐缓缓落下,她们并未有什么期待——
反而窃窃私语,交头接耳,继续讨论着箬丹涂抹的脂粉,还有南锦、飘絮身上奇异好闻的香粉味。
……
丝竹琴音,从纱帐之后一点点透出,如溪涧清泉,竹林微风,馨香阵阵。
两名女子穿着碧色青纱,竖着环髻,榴齿丹唇,明眸善睐。
她们坐卧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凉棚下,支颐小憩,笑靥恬静。左边一只泥色小炉,咕嘟嘟沸着茶水,显眼处有一只宽口瓷瓶,斜斜插着几支‘草色如篱’。
草色如篱是菊花的一种,色偏杂了些,不被富贵门所喜,没料到今日,被当做第一展,竟用这样的表达方式,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东篱草棚,幽幽松水,倩女在卧,不负悠然。
原以为第一景便这么过去了,没料到曲风倏得一转,变得骤然急促。
伴随着曲音,台上帷幕遮掩处,突然淅沥沥下起了小雨!
台下一阵低呼,纷纷往窗外看去,外头依旧天朗气清,里头竟然落了雨?
女子咯咯娇笑,发丝湿漉,她们从宽口瓶中拿起‘草色如篱’遮挡雨丝,本想避雨,却被凉凉的雨丝激起了玩笑,俩人赤着脚,顶着花儿,开始玩起了水。
霎时,花影动,雨丝斜,银铃般的笑声,更比丝竹悦耳。
“她们的脸……她们的妆,这般叫雨水淋湿了,为何还完整如初?”
台下沉浸在表演中许久,总算有人提出了疑惑。
南锦听见了,和不远处站着的箬丹对视了一眼,随即勾起一抹满意的笑意。
那女子的疑问,倒是将大家的注意力,都从‘草色如篱’上转移到了女子妆容。
她们这才有点意识到——
说是九花展,可箬丹真正想要表达的重点似乎不是菊花,而是两个女孩子妆容用的脂粉口脂。
柳如丝从座位上站起来,干巴巴解释了一句:
“这有什么稀奇的,找两个天生丽质的女子,说不定她们肤质本就如此,根本没有涂脂抹粉罢了。”
南锦笑而不语。
不用她来解释,自然有别人小声拆穿:
“肤色有白皙者,可嘴唇哪有这般红的?显然是涂了口脂的——你看她淋了雨水,都没有晕色,与我们平时涂抹的,完全不同呀!”
“你——孤陋寡闻!”
柳如丝瞪了她一眼,说话的撇了撇嘴,虽还是不服气,却也不再言语。
……
帐幔再度落下,第一幕结束了。
这一会儿,姑娘们都调整了坐姿,开始期待这一场九花展,哦不对,其实是脂粉展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