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乃金陵四公子之首,清俊无俦,门第显赫,怎么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?”
南锦意态闲豫,大叹风月,继而又道:
“裴克昌又有什么好?皮囊不如你俊俏,门第远不及你,腹内诗书,也全喂了猪狗,文弱清流一介书生,我都爱之切之~怎么轮到世子你自己,就觉得我一定是在报复,拿着婚姻大事做赌注呢?”
孟天枢无声笑笑。
他伸出骨手,掌心在廊下,接住了几片飘零的雪花。
“在下一具羸弱病体,在这儿陪着南大小姐赏雪吹风,可不是为了听这些无用之语的——此处只我二人,彼此真诚一些吧?”
“……”
南锦睫毛扑扇,一笑而过。
过了几息,她换了一种口吻,看似轻松,实则认真无比。
“有一日,我做个梦,梦见未来嫁娶,我要在世子和大公子之间选一个当夫婿,三月时间相处,三月过后,簪花选婿……那日我撷芍药入云鬓,以为称心如意,优容一生,谁知后来的日子并不好过。一场噩梦惊醒,我庆幸一切还来得及,不需要三个月了,我现在就已经选好了。”
“若是选我,需簪什么花?”
南锦思忖片刻,狡黠一笑,伸手解了发髻钗环,任由青丝泼墨而下。
她斜斜依在栏杆处,雪霰子落下,没一会儿,便白了头。
孟天枢眼底浮沉着复杂的光,欲言又止,一瞬恍惚之后,他径自摇头:
“青山不老,为雪白头……似真似幻,恐怕大小姐还沉睡未醒吧?”
“庄公梦蝶,世子怎知这一场红尘浮世,不是方外自己的另一场一场梦呢?”
“……”
孟天枢眉心一蹙,古井重波的心澜,因为她的话,掀起涟漪。
最近几次昏厥,他神思倦怠,总梦见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,梦里记得清,醒来却浑然忘了,只是记得,梦里他情深意重,眷恋着一个人。
梦醒了,只能依稀记得她眼中一抹似狐狡黠的眸光,容貌身形,模糊不堪。
“咳、咳——”
掩唇咳嗽几声,孟天枢移开目光,不再凝视南锦。
好言相劝,她不听,那就只能直截了当一些了。
“这婚事,必定是要退的,你不喜欢我大哥,我也不喜欢你,各行嫁娶,互不耽误。”
“话不要说得太绝——”
南锦悠悠一声叹息。
“太绝?我若真喜欢了你……”
“恩?你当如何?”南锦星星眼,一个俯身,凑了上去!
孟天枢被唬了一跳,不自觉往后仰去,心悸不已:“你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