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五开市后,南稷山和苏真真便陆续忙碌了起来——
绸缎庄、布庄要下板儿迎客做生意,染坊要上工试色,一刻耽误不得。
最令他们忙碌的,还是南家安身立命的根儿,御贡龙纹丝作坊,要重新招募工人,十几家织坊要开工,几百架织机也连轴转起来,今年上供给内廷的丝绸匹数,可是比去年翻了一番的。
做的好,金银不愁,做不好,那是要掉脑袋的。
所以年节里,亲眷来访,都由三叔接待,女眷则交给了侧夫人乔氏。
乔氏拖拖拉拉的,还是被放了出来,从一开始禁足院中,到现在的禁足府中。她手抄佛经都烧了三本,下人们见了纷纷议论,同情心切。他们皆是不明就里的,觉得夫人随意找茬禁足了侧夫人,连守岁家宴都没有让她出席,确实过分了一些。
现在放出来,许是因为大少爷快回来了,左右,要赶回来过十五元宵的。
乔氏一直端庄淡泊,这一次禁足后,行事更加低调,除了一双眸,变得阴冷凉薄。
……
元宵将至,天朗气清,南府早三天,已开始着手布置了起来。
春寒料峭,南锦并未减衣,更是添了一件雀金裘氅衣。她手里揣着貂绒毛筒子,脚上厚厚一双毛窝,压身的月牙凤尾罗裙也镶着毛边,倒是比腊月寒冬更加御寒。
饶是这般,她还是喷嚏连天,鼻涕不断。
“小姐,小姐,你倒是吃了药再去呀!”
小翠宝端着莲花漆盘,里头一碗黑乎乎的药汁,还有三五碟蜜饯甜糕,她捯饬小碎步,跟随在南锦的身后。
南锦充耳不闻,只快步往正苑走去。
“大小姐……”
三叔领着三个伙计,正站在廊下候着,见南锦来了,忙不迭躬身问好。
“我娘呢?”
“夫人在呢——开市有几日了,新年新象,夫人把几个绸缎庄和布行的掌柜都叫来了,正问话呢。”
“噢……”南锦拖长了音,又看了三叔一眼:“那您是?”
“今年庄子、铺子的各项开支,还要夫人过目准批呢。”
三叔讪笑一声,掸了掸肩上的露水,示意自己等了很久了,都是正事儿,大小姐的任性脾气,该收一收。
南锦明白,回身拿起小翠宝手中的漆盘,往三叔怀中一塞:
“三叔辛苦,茶水房有热水,您稍坐坐,吃些果脯蜜饯,让嘴巴甜一些——”
“这,这是为何?”
“因为我要先进去,惹那位苏夫人生气,完事儿了呢,还是要靠您设言宽慰,您嘴甜一些,也算我的一片孝心了!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