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嗓子,差点没把边上苏老四送走——
他屁股一挪,倾身凑近了苏兆华,目光斜落,一字不差看完了信。
大叹一声,好生失望:“真是没意思呀,我的大外甥女,你这就不像你小舅舅了哇~”
哪壶不开提哪壶,苏兆华收了笑,对他更是一顿数落:
“你看看你,连大外甥女都知道收心,凑本钱,做生意!你再看看你,哎,不成器!和那一堆狐朋狗友,那一堆什么金陵公子?你当个纨绔公子还要凑帮派么?你究竟吃喝玩闹到什么时候呀你!”
“咳。”孟天枢委婉提醒。
苏兆华手一挥:“世子,我没有说你,孟家忠孝满门,守疆土,征外邦,你什么都不用做,吃吃喝喝,都是该你的!再说了,你身子不好,这样已是很好。”立刻转了话锋,继续骂苏老四:“你就不同了,家业艰难,你大姐外嫁,我与你大哥勉力维持着。老三读书也就算了,你除了花销,你还会干嘛!”
骂道尽情之处,他几乎上手就拽老四的耳朵,一脸恨铁不成钢。
南锦忍笑痛苦,暗戳戳拉了拉孟天枢的袖子,小声调侃儿:
“听见了?舅舅让你该吃吃该喝喝,身子不好,过一天算一天。”
“……”
孟天枢也算是服了。
早听说苏家父母走得早,一开始是苏真真拉扯四个弟弟,嫁人之后,老大掌家为父,老二操心为母,把两个年幼的弟弟拉扯大。
今日一看,这二舅似母,也不算空穴来风?
好在苏家老大今日不在,苏兆华虽唠叨,却是感性之人。
南锦要求之事,实在经不起推敲,只能赶趟着定下来,等要反悔的时候,却是无人拉得下这个脸的。
“哇哇,二哥,二哥,你外人面前,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?”
孟天枢淡淡开口:
“四舅,孟南两家婚事早定,八字都快写到九了,咱们早晚是一家人~”
南锦默默翻了一个白眼,心道:真是记仇呀~
总算,苏兆华还念着锦公子在,终于放过了老四,老四红着一只耳朵,满脸委屈。
他重新坐了回去,一边揉搓着,一边叨叨着:
“二哥你是老糊涂了,有大姐的信物在,大外甥女的请托有几分她的意思在?咱们是猪八戒照镜子,里外不是人~不帮她,大姐生气,帮了她,大外甥女心里还埋怨咱们多管闲事呢。”
“你放屁!”
苏兆华挥了挥手,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了。
他重新拿起信纸,眯着眼睛,仔细又看了一遍,啧声道:
“辞藻粗糙,行文错处,字迹蹩脚,一定是大外甥女亲手所书不假,不过我看刀头燕尾的笔锋,不像敷衍委屈之态,很是主动恳切呀!不过,她要借三十万两的本钱做生意……”
“这么多?”老四惊道:“我还以为,大姐只为叫她来金陵开个脂粉店呢——不过,这才是我大外甥女的手笔,与我一样,要赌就坐庄,押满筹,小打小闹,不如回家睡觉!”
苏兆华冷冷的目光,阴恻恻飘了过来。
老四这才噤声,缩着脖子,比划了一个‘我再说话,就引咎自裁’的动作。
到了孟天枢该说话的时候了。
他风轻云淡一笑,不经意提及了南锦之前的‘辉煌战绩’:
“锦儿曾与我提过,当初收了青州城的茶叶,是为了煮茶叶蛋吃,未曾想当年茶商遇了风浪,一年无新茶上市,她转手卖了茶叶,为南家转了个钵满彭满……后又有南古岭地皮的事儿,为了筹钱买地,她与我说,她差点把家中姨娘给发卖了~”
老四没忍住,一拍大腿,哈哈大笑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