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天枢不便代南锦收丝,便在苏家的举荐之下,知道一个能力出众的档手,为南锦收丝。折子的支取账目,也在他手中,只是进项每三日,都要向苏家、孟天枢汇报一次。私下互相掣肘着,明面上又不打着任何一家的招牌,苏家钱到位了,紧赶着收丝。
自家人打自己人,擂台搭起来,全是给外人看个热闹。
两方对垒,一方是与箬丹合作生意的锦公子,一个是背靠苏、孟两家的不知名势力。
两家出手皆阔绰,为了一点生丝,甚至还有手下伙计大打出手的时候——
为此,南锦还上了一次衙门,自己赔自己钱,着实有些意思。
她一个人演得辛苦,可外人看起来,这收丝大战热火朝天,丝价也是一天一个价钱。
去年留下的陈丝,卖得比往年新缫出的丝更加贵了。
……
又是一日昏黄,南锦浑身疲累,坐着轿子,到了秦淮河上的花船上。
她略微打了个盹儿,等到了,荆禾在轿子外唤她:
“公子,到了,世子和蓝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。”
“恩,知道了。”
南锦揉了揉困倦的眼睛,但她也不敢太用力,只怕坏了脸上的乔装。
哈欠连天,她撩开轿帘子,脚下略微一绊——
幸好荆禾眼疾手快,扶住了她,小声叮嘱:
“小姐,小心呀!”
南锦落目在他衣袖处,白绸里衬的边缘,用金丝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翠鸟。
直起身,她不在意的拂开了手,似笑非笑感慨道:
“搬去王府这主意不坏,跟着云湄、梦璃两姐妹,有些人的绣活儿是越发的细致了。只是一颗春心飞了,竟不知落在谁袖衣上了?”
荆禾老脸通红,拿袖子往身后藏去。
南锦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,等回青州,我来为你做主~”
“……”
荆禾嘴里想要客套一句,可脑海中浮现翠宝的嬉笑娇嗔,生生忍住了。
最后兜头一揖:“谢公子!”
南锦为小翠宝高兴,哼着小曲儿便入了花船,这花船是红袖楼芸娘的花船。芸娘与柳晚晚关系不差,听说锦公子要来,亲自迎出,靥容如花:
“怎么才来,酒菜都要冷了~”
“太忙啦!久等久等……”一边告罪,南锦一边疾步往里头去。
甫一进船舱,花香弥散,一缕缕沁人心脾。
蓝琉璃正在点香薰蜡烛,这是外洋的东西,她珍藏了统共也没几只,现下为了孟天枢,全拿出来了。换了汉人女子的罗裙,她素雅朱钗,略施粉黛,除了深邃五官和幽蓝眸眼外,举止与九州女子并无差别。
南锦感慨:女为悦己者容的驱动力,真是不可小视呀。
见锦公子来了,蓝琉璃招呼道:“你来得恰恰好,这香味正是刚好的时候~知道你近来操劳,这花香味可以宁神的。”
“太好了,我是真正累死了。”
南锦此言不虚,自己跟自己打擂台,为了不恶性竞争,一家从东城开始收,一家开始从西城收,但两相无事也要引人怀疑,所以大体和平的情况下,还要制造局部争端。
事事上心用脑,不累才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