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下是真正的密会,决不许隔墙有耳的情况出现。
甫一进门,南锦就关窗掩门,甚至用准备好的布条,把门缝全部塞了一遍,一戳即破的走廊窗纸,另用一层油纸,细细糊了两遍。
炎热夏日,屋中闷热难受,唯一指望的,便是角落放着的冰盆,透出丝丝凉意。
“呼……真正好热。”
取来铜盆,南锦打水净脸,胡乱抹了一把,露出原本清丽的容颜来。
许久未见,对上苏真真充满怜爱的目光时,南锦亦是心肠柔软,濡湿了睫毛,哽咽轻唤:
“娘……”
“你清瘦了不少,吃苦了?”
苏真真是护短爱女,可由于南稷山宠溺女儿太甚,与之对比,她算得上严厉了。
今日见了,本想冷着脸,呵斥几句‘胡闹’‘不知体统’‘擅作主张’——
可真正见了宝贝心肝,怎么舍得说一句重话?
苏真真眼中,只有南锦愈发清瘦的肩骨、下颚,还有她因为长时间乔装而一点点泛红的脸颊。
“娘亲,我怎么会吃苦?实在是天热了,没有胃口,吃不下东西~你晓得的,在外不比在家,精食细脍,烹调讲究,凡事以我为先,总是委屈了些,但也不至于吃苦啦。”
牵上苏真真的手,拉她坐在冰盆边的绣凳上,俩人面面相对,彼此打量,眸光诉说着关切和温柔。
苏真真怜爱女儿,南锦也何尝不关心父母?
南家如今虎狼环伺,成了案板上人人紧盯的肉糜,若没有可行的计策,这一次凶多吉少,一家之主的爹爹,还有同心同德,勉励扶持的娘亲,身上不知有多少重责!
不掩关切,南锦开门见山问道:
“娘,时间不多,嘘寒问暖大可不必,女儿一切都好!倒是青州城,还有府中如今怎么样了?那个方宁,还有婉姨娘,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?”
“冤孽!”
苏真真敛眉垂眼,陷入深思。
这桩旧事本不必再提,可当年本就遗患无穷,为了些许颜面私心,还是弄成了这般局面。
看着南锦沉静询问的目光,苏真真想隐瞒,却心生愧疚。
女儿俨然不是曾经只知任性的纨绔小姐了,她在金陵周旋筹谋,甚至想出了自己都未必想的出来的办法,为来为去,无非南府一家老小的性命,还有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家业。
若自己现在还要隐瞒,那就太对不起锦儿的付出了。
思忖了半响后,苏真真几次欲语还休,终是一声喟叹,将当年之事,和盘托出。
……
原来,再恩爱的夫妻,也会有感情危机,也会因为嫉妒、私心、做出错误的选择。
南稷山娶到苏真真,人生已无憾,不过到底是世族大家,只娶一妻,人皆道夫人悍妒,家主无用,出去酬酢被人取笑,还谈什么生意,做甚么买卖?
而且,苏真真只生下南锦这一个女儿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,没有儿子的痛,逼得她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,就是为丈夫选妾纳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