婉姨娘穿着一袭青灰色皮袄子,罗裙轻盈,覆与天足之上。
花信之年,风韵婉约,一双眸子沉静如水,比起乔氏装出来的温婉贤惠,婉姨娘看上去,更加恬静温柔一些。
南锦与她目光交汇,面面相视,彼此都是一番打量。
“十数年未见大小姐,出落绝色,是名副其实的。”
她双手交叠着,藏在袖子中,看起来有些不自在。
原先从不离手的那一串佛珠,自乔氏探望之后,便四散落地后,她自知心魔未消,欲念犹存,便主动封了佛龛,不再礼佛,用自己不甘的欲念,玷污佛门。
南锦故作诧异,惊恐往后退了一步:
“婉姨娘?婉姨娘不是早就故去了么?一朝难产,母子俱亡,族谱有载呀!”
妾室病故,不一定会载入族本,可生下子嗣后亡故,孩子入谱,生母自然也留下了名字。
见到南锦诧异之色,南邺水是最得意的一个——
她亲昵挽起了生母的手臂,眼风骄傲又凌厉,哂笑一声道:
“所有一切,都是阴谋!当年我亲娘生下弟弟宁哥儿,母子平安,可母亲嫉妒我娘,为了报复她,将弟弟送去了京城,阉割入宫,顺势宣布我亲娘难产而死,这些年,一直将她囚禁在庄子后山的破屋中!要不是我娘告诉我,我亲娘还活着,我现在还蒙在鼓里呢!”
南锦嗤笑,眉目冷屑:
“三妹妹,说了一通话,我全没听懂,数来数去,竟有三个娘。待我好好梳理一番,对号入座,才能听懂三妹妹再说什么。”
“南锦,你少与我掰扯这些,好,我此生只认我亲娘,我养母——我只告诉你,今日南家灾祸,全是当年大夫人,也就是你娘弄出来的报应孽果!你可知道,现任江南织造府总管,监理市舶司的方大人,真正的身份是谁?”
南邺水完全不顾乔氏递去的眼神,依旧沾沾自喜,引以为傲。
南锦摇头轻叹,拖长音了,一句话叫她说不出话来:
“三妹妹的意思,是方大人就是当年被陷害入宫的宁哥儿?宁哥儿为了报复我娘,南家,明知道五十万匹丝绸是不可能交付的,不顾朝廷颜面,不顾天国信义,非要与那洋人签下订单,好最后治南家一个贻误愆期的大罪?”
“我、我可没有这么说——!”
南邺水不至于傻到那个份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