茶厅落座,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。
夏氏坐在内堂中,说是为客人操持茶饭,一张屏风之隔,各怀心思。
南侯水与南锦寒暄了一阵,说到南稷山死讯时,他长叹一声,甚至掩面流下了泪水。
“大哥……大哥哇。”
“大伯不要难过了,爹爹去了,长房分崩离析,各怀鬼胎,到时候还要大伯主持公道,安定局势,帮助大房熬过难关呀。”
南锦睫毛低垂,脸上也露出悲伤之意,。
南侯水设言宽慰:“你爹不在了,我理当主持公道,放心,由伯父在,南家还乱不了……对了,你说你身上带着你爹的遗书?”
“是,不过我未曾随身携带,而是留在了金陵——爹爹虽然去了,但当务之急,不是分家产,而是撑过五十万匹订单的难关。山贼虽然剿灭了,坑害我南家的始作俑者也已认罪卸职,但朝廷的脸面不能丢,我南家也赔不起违约金……可订单上的五十万匹丝绸是远远不够的,走投无路之下,只能来寻大伯了!”
南锦字字泣血,掩面哽咽。
南侯水露出了同情之色,心中却计较着。
原以为南锦这一次来,是为了分家产。
她在手握遗书,明显占据了主动权,拉拢家族中唯一的长辈,为争夺家产提前准备。万没有想到,这丫头一点不聪明,这个时候,不想着自己,还想着去救那个病入膏肓,完全没得救的‘青州南家’?
南侯水摇了摇头:
“孩子,这件事,我实在有心无力,若能相帮,怎会坐视不理?你有所不知,几个月前,你娘就已经来过北城一次了,我应诺她的十万两白银,也已经兑现,再多,实在是没有了。二伯家中,虽也有点家资,但府中一百多号人,都是要吃饭的,儿孙众多,不得不为他们考量……”
上一段哭穷,下一段难处:
“再有一件事,青瓷虽是御贡,可不比你家的龙纹丝,这般独一无二。京城境外一处官窑,已经烧出了与青瓷差不多的品相,若非这些年,在京城多有打点,朝中利益错杂,我北城青瓷,早就被官窑所取代了,哪有什么御贡皇商的头衔?家家都有难处,请你谅解。”
这一段,七分真,三分假。
南锦是知道的,真是真在,这一处官窑真的烧出了品貌不错的青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