灯烛融融,衣香鬓影,本是围坐席面,推杯换盏的除夕夜,众人被一件事难倒了——
药庐没有婢女,更没有厨娘,纵有山猛海鲜,也无人烹调。
就算有人愿意,也伺候不了南锦那一张刁嘴。
柳晚晚率先开口:“这不是有翠宝么?我与翠宝一起操持,很快便好了。”
小翠宝点头:“我手艺不好,小姐总不爱吃,不过整几个汤菜,还是不在话下的!晚晚小姐愿意帮我的忙,那实在太好了。”
南锦斜坐在椅子上,葱段般的手指,拨弄着桌案上一盘新鲜佛手,懒怠道:
“我要吃春饼……”
小翠宝一听,脸色发白,小心翼翼道:“小姐……除夕夜都是吃饺子的,春饼不好弄的呀。等过了几日,奴婢弄来了食材,一定为您做一顿像样的春饼。”
柳晚晚不明所以。
春饼?不是切一些瓜丝、酱菜、刨一些萝卜丝,拿面饼子一卷,沾着自家腌的大酱便可以吃了么?完全不是稀罕菜,庄户寒门都喜欢这么吃。
“我去过灶房,大酱有,都是现成的,面粉剂子发在那,咱们不做饺子,吃春饼也不错呀。”
小翠宝看了看南锦,又给柳晚晚使眼色,希望她千万不要想得这么简单。
南锦委屈着声,轻轻一叹:
“你明知我不喜欢饺子蠢笨模样,每年除夕,爹爹总会让小厨房做了春饼,单独送到我房中去……”声音哽咽着,南锦垂眸:“吃着春饼,我总觉得爹爹还在……”
柳晚晚别过目光,目有不忍之色,宽慰道:
“人死不能复生,大小姐,节哀顺变。”
孟天枢坐在南锦对面,五指在茶几上轻点着,眉心微蹙,目色沉沉。
场面上,知道南稷山假死,金蝉脱壳之计的人,只有他和翠宝。
但,不管是柳晚晚,还是刘曦、清觞,都无需这一场做作的表扬,南锦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?
这时候,长溪先生从角落里走了出来,他气质寡淡,脚步如影,无声无息。
当他开口说话时,大家才意识到,原来客厅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呀,存在感好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