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廊尽头的花窗,丛竹掩映,曲径通幽处,豁然一方宽敞的石矶院台。
隔着一池去趟,与孟天枢居住的水榭,不过残荷之隔。
他在月门外站了一会儿,等丝竹声入耳,这才收回神色,抬步入院。
堂屋槅扇之前,临时搭建了一个小戏台子,精工影箱后,拉起了一张透着光影的白绸,灯影萦萦,帷帐后,有三五影班伶儿,正弹奏悠然的丝竹靡靡之音。
什么稀罕玩意,原是皮影戏?
孟天枢抬眼去寻南锦,却不见她的踪迹,倒是丫鬟们欢声笑语,围坐在戏台前,托腮伸脖,一脸期待的样子。
【大小姐,是想把在下推下北峰山?正好应了签中家宅不宁的报果?】
荆禾的声音从皮幕后沉沉传来——他学了三分形似,无奈嗓子不行,学不出轻佻玩味,又暗藏讥讽的味道。
一位锦衣公子的身影,出现在白绸之上,他身边山峦重影,登高远眺。
【崖边风大,本小姐就不用亲自动手了~】
果然,是南锦的声音。
她蹲在白绸后,亲自架着一只皮影,与荆禾演起了对手戏。
细细看去,她手中的皮影画稿精美,雕缕技术精湛,灵动之相,简直栩栩如生。相比之下,荆禾手中的锦衣公子,还有周遭许多布景,显得繁丽而不冗杂,单是南锦手中女子,完全是被偏爱的那一个。
孟天枢眉梢一挑,只一眼,便知南锦对手中皮影角色的喜爱。
梦璃一打眼,看见了孟天枢,她见柳清觞还没来,立刻迎上前,请他坐下。
低声道:“嘘,世子安静看就是了,这一场场剧目,都是小姐自己写的,大家各自领了角色才不过通读了一遍,这才是第一次演练呢——我想着,她该是准备演给您瞧的吧?”
孟天枢指了指人群中唯一的一把扶手木椅:
“这里?”
“是的,小姐吩咐,只备下一把就够了。”
孟天枢嘴角渐渐松弛,一个浅淡笑容成型,他撩袍坐下,懒怠往后一靠,才道:
“不会有第二次了,你家小姐,只肯演这一次,既是为了我,我该好好看。”
“……呃……好吧!奴婢去为您端茶水!茶水房还坐着夜宵哩!”
“也好,看来这一出故事不会很快结束,跌宕起伏,很是精彩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