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布趁着夜色,离开了流月水榭。
原来以为多少会遇到一点阻力,结果没有想到,脱身很轻松,没有人发现他。
虽然死去的侍卫尸体,他已经妥善的处理好了,但毕竟是死了一个人,竟一点波澜也没有?
阿布是疑惑的。
只是他没有考虑太多,兴许是因为刚好轮值交接班,夜又深了,旁人不会太过注意。
也许去吃酒了,也许早早回庑房歇息,都有可能。
几个跃身避开来回巡逻的侍卫,他原路返回,离开了皇宫。
……
宫巷的尽处,云纹紫袍镀了一层浮华,鹿皮黑靴站在一处水汪子边,倒映出男子颀长身影。
“王爷!”
边上有人躬身抱拳,似要请战去追那胆肥的莽撞小伙。
真当皇宫是他家后院,轻轻松松来,杀了人之后,又想拍拍屁股走?
若不是摄政王为他开了方便之门,他岂能独擅闯皇宫,视守卫与无物。
姬应寒狭长凤眸微眯,阴柔五官,笑意渗人。
他抬起手,制止了手下鲁莽的追击,阴诡着声音,漫不经心道:
“轮起来,他可是本王座下第一暗卫,你才排了第几,可是他的对手?”
“他空有一身蛮力,论武艺,凭他再练十五年,也绝非我的对手!”
“你似乎很瞧不上他的力气?”
“……属下……属下不敢。”
姬应寒低声一笑,不辨喜怒:
“有何不敢的,本王也瞧不上,可惜本王拿他没辙,这么说,你懂了么?”
微微偏首,话中意不必言清,摆出来的态度十分了然。
哪怕这个人是草包,是谁人都看不上的草芥,可他有必须活着的价值。
这个价值,连向来杀人随性,一手遮天的姬应寒也得相让,别人,还有说话的份儿么?
“是,属下知道了……可就这样放他走么?他定是为孟天枢传递消息的!”
“不放他走,你又如何拿到?”
“是!是!”
姬应寒薄唇一抿,敛去了讥讽嫌弃的笑,他抖落着宽袖转身,一步一步,走出寂寥无人的红墙巷道。
*
阿布离开皇宫后,去了一趟废弃院子。
照着孟天枢所说,从上往下第三排第四格的机关暗格,他将东西放了进去,重新填好了砖头,然后掩门出去。
‘要不守上几个时辰?’
‘可是,还要去吃糕点……’
心里在犹豫,阿布抬头看了看月色,一边是孟天枢笑盈盈的诓骗,一边是南锦巧笑倩兮的叮嘱。
最终,他还是从了心的,自言自语一句:
“还是算了,不替她办事,她要生气——我哄不好的。”
鸿运楼里,小二正在柜台上打瞌睡,这深更半夜的,除了夜宿打尖儿的商客,哪还有吃饭的食客?
阿布迈着腿,愣儿往长条凳上一坐,招呼小二。
“银丝卷、梅烙小饼、芸豆小泥,还有豌豆黄,来两份。”
他来的路上就想好了,反正以自己的品鉴本事,也不晓得究竟好不好吃,索性就吃上一份,买上一份,想必是不会出错的——
若是不好吃,大不了被她骂一顿。
若是好吃,他却没有买回去,那事儿又不得了。
到底是鸿运楼里的小二,虽见阿布穿得简单,黑不溜秋瞧不出料子,又深更半夜来吃糕点,到底客气一句:
“客官,这个时辰早就熄灶了,哪还有新鲜的,您明个赶早吧?”
“不新鲜的呢?”他问道。
小二唇畔牵起一抹尴尬的笑意:
“不新鲜的卖给您,这不是砸自家招牌么?”
“没关系,我要!”
“……”
小二觉得今夜注定是碰见怪人了。
看着不像书生,应当不是仕途受挫,写不出文章把自己憋疯了。也不是商贩,生意黄了或者赔了银子,半夜出来买醉的。
看着身材,多半是练家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