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,魏九坐在八卦榻上净手。
一个小太监捧着铜盆恭敬地跪在脚边,另一个捧着绢帕站在旁边,还有一个蹲在角落里点熏香,厅中很静,几乎可以听见蝼蚁的脚步,忽然,魏青棠大刺刺闯进来,她跑到花厅门口欢喜叫道:“义父,您终于回来啦!”
哐啷。
侍弄熏香的太监手一滑,方鼎摔下小几……
那小太监吓得血色尽褪,忙不迭转身全身贴伏在地面,连连磕头:“公爷饶命、公爷饶命!”尖细的嗓音发着颤,透出莫大的恐惧。
魏九根本没看他,枯竹似的手指一抬。
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锦衣卫迅速把人拖下去。
魏青棠看着那小太监被从身边拖走,嘴被捂住,双目圆瞠,她的心里微微发沉,抿抿唇,若无其事地走进去。
“义父~您好久不回来,可想死吟越了!”
她走到魏九身边,抱住他的胳膊轻摇,一副小儿女娇态。
魏九巍然不动,接过绢帕仔细擦干净手,才淡淡看她眼:“你这丫头,又闯祸了吧?”
魏青棠嗔道:“哪有嘛,肯定又是林慕寒在您面前胡说八道,我最近可乖了!”
“是吗?那南山寺怎么回事。”魏九看似随意地问,魏青棠却敏锐发现他细长的眼目微眯,露出两分精光。
她知道,魏九早晚会问起这件事,当下小嘴一瘪,故作凄惨道:“义父,您还说呢,我在南山寺可吃了大苦头……”把这些日子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,如何被太子所欺,如何被宸王所救,如何被皇后所罚,如何被雪衣卫劫走……她全部照实说。反正锦衣卫早就打探清楚了,魏九之所以问,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骗他罢了。
果然,等她说完,魏九微微点头:“这么说,倒是让你吃苦了。”
魏青棠察言观色,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,连忙道:“是啊是啊,义父,还是您厉害,帮女儿报了这个仇!哼,臭太子,看他还敢嚣张不!”她把功劳归在魏九身上,倒引得那老贼斜瞥她眼。
“你不知道?”
“知道什么?”魏青棠装傻,“难道不是义父帮吟越修理他的吗?”
魏九不动声色地睨视她,似乎在判断她的说辞有几分可信,忽然,老贼坐起身来,道:“不是。”
“不是?”魏青棠故作吃惊道,“那是谁,这天下除了义父,还有谁能废掉太子?”
她的马屁很大程度取悦了魏九。
的确,这天底下有能力废太子的人不多,除了皇帝,也就只有他九千岁。
不,还有一个人……
魏九想起这次幕后的主使者,阴鸷眼底划过一丝疑惑。
已经五年不曾出现在朝堂,销声匿迹,消失于世人眼中,为何这一次会突然出手,以雷霆之击灭了太子?
是想要帝位,还是在谋算别的什么?
魏九思索片刻,目光又落回“天真无知”的义女脸上:“吟越,你和宸王认识?”
魏青棠心一跳,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:“您说宸王吗?当然认识呀,这次就是他救了我呢!说起来他真是个好人,我也没见过他几次,连话都没说上几句,他就出手相救,义父,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好好谢谢他啊?”
她越说得毫不在意,魏九就越肯定她和宸王没什么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