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殊坐在罗汉床边,左手执书,右手抵着额角,他似乎看得倦了星眸微阖,长长的眼睫垂附下来,如一幅浅淡的水墨画。
魏青棠痴痴看着,心头涌上酸楚,只想落泪。
这半个月来,打他失踪起她就夜夜不得安宁。
每次梦里除了神殿景象,就是他穿着白衣目色深邃地凝望她……好几次,她还梦见天上飘着纸钱、挂着白帆,到处都是哭声。
好在,那些都是梦,如今她终于见到他了。
哗——
一声轻响,男子手中的书卷落到地上,这一动静也惊醒了他,长睫轻颤两下张开,随后俯下身去拾书。
然而,外面的魏青棠看见这个动作时,心脏骤然缩紧。
云殊确实在弯身拾捡,可书卷就落在他脚边,男人的手却在四周摸索了下才捡起来,就好像,根本没有看见它……
魏青棠脸色瞬间惨白,抓住罗姑姑的手张口要问,却被罗姑姑一手捂住嘴拖出院子。
走出几里远,罗姑姑才放开她,魏青棠急声问:“他的眼睛怎么了,为什么会看不见?”
罗姑姑摇头:“没什么……”
“休要骗我!他的眼睛分明就看不见了!”魏青棠说完,又拉着她的手哀声恳求,“罗姑姑,求你告诉我吧,是不是牵丝蛊……是不是那牵丝蛊发作,所以他的眼睛看不见了?”
罗姑姑看着她忧心如焚的模样,微不可察叹了口气,她拍拍她的手背:“魏姑娘,你若真为宸王好,听老奴一句话,别再见他了。”魏青棠一怔,老妪无奈的话语低低传来,“你离他越远,他就越安全,若是能彻底断了这份念想,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……”
魏青棠听得呆住了,好半响嘴角才扯出个奇异的笑:“你们圣教可真有意思,阿莲娜逼我离开他,如今你也这么说。”
罗姑姑道:“阿莲娜有她的心思,老奴却真心实意——”
话没说完,魏青棠猛地一声暴喝,“够了!”
她眉宇间浮起一抹厉色,双目寒芒暴涨:“是因为女祭对不对?因为前王上背叛她,所以她就迁怒天下所有男人!呵,她自己家破人亡,就要全天下人跟她一样,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不可理喻的……”
啪!
一记响亮的耳光,打断了魏青棠源源不断的叱骂。
罗姑姑瞪圆眼睛盯着她,苍老的额头上也暴起条条青筋:“住口,不准你侮辱女祭大人!”
魏青棠歪头笑了一下,抬手擦掉血:“随你怎么说吧,我和阿殊已经成亲,除非黄土白骨,我死也不会离开他!”语毕坚定离去,罗姑姑望着她的背影摇头不已。
小殿下又怎么会知道,女祭大人从不会因任何人妥协,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丈夫、孩子。
魏青棠离开后殿,人也渐渐冷静下来。
她有些后悔刚才的激动,按理说,罗姑姑是帮她的,怎么也该好言拉拢,可不知为什么,听到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叫她离开云殊,内心就有压抑不住的火气!不过罗姑姑那些话里有一句却是对的,她要想救出阿殊,唯一的希望就是女祭……
回到内殿,意外地没有看见女祭,她问门口的白袍侍女,侍女一听她在打探女祭下落,骇得当场跪下来。
“奴婢不知、奴婢不知!奴婢绝对没有窥探女祭大人行踪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