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孩子刚打了饭,手里的粥碗和馒头一起摔出去。
啪的声,粥碗四分五裂,稀的不能再稀的汤水洒了一地,孩子一骨碌爬起来捡起馒头,看着那粥碗,心疼地直掉眼泪。
魏青棠歉然道:“对不起,我刚刚没看见你……”
孩子咬紧嘴唇摇头,难过道:“我没事,可是粥、爷爷,爷爷喝不上粥了。”
魏青棠看了眼摔碎的粥碗,又看看粥棚底下,似乎还剩着许多,便问:“打碎了这碗,不能再打一碗吗,我瞧着剩的还挺多。”
孩子道:“不能,官爷说了,我们都是快要死的人了,不能浪费粮食……”
魏青棠一听,冷笑了声。
什么叫浪费粮食,照这么说人都是要死的,那还吃什么饭?
她向着秦恒打了个眼色,秦恒会意,向粥棚那边走去。那些官差都认得他,也不敢为难,立马打了一碗粥给他。
秦恒端过来,魏青棠道:“拿着,就当是赔给你的了。”
孩子又惊又喜,连连道谢。
天已经渐渐暗下来,魏青棠没工夫和他多说,转身欲走,那孩子叫道:“大姐姐,你们是不是要找人啊?”
魏青棠呆了下,便问:“对,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温长衍的人?”
孩子立刻道:“你找温大夫啊?我知道呀!”
魏青棠精神一振,又问:“他在哪儿,你能带我们过去找他吗?”
孩子点头:“好啊,正好我爷爷今天受了伤,温大夫在照顾他呢!”
问了名姓,原来这孩子叫小虎,自幼父母双亡,他是随着患了肺痨的爷爷一起上山的,现在就住在一间草棚。
魏青棠随他过去,果然,草棚里,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靠在草甸上,他旁边坐着个灰衣葛袍的男子,面庞温和,如水宁静,不是温长衍还能有谁!
魏青棠一个激灵,颤声叫道:“二哥!”
这一声,叫得那灰衣人身子一僵,旋即不可置信地扭过头:“长歌?”
魏青棠立刻跑上去,两只手牢牢抓住他的手臂,温长衍怔怔瞧着她,目光变得责备又疼惜:“你、真是胡来,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?”
魏青棠呆呆望着他的眉眼,一别数月,自从上次在宫中,他被皇帝逼回南阳老家迁坟,她就再没见过他。如今相逢,只觉得兄长消瘦了、也憔悴了,尤其眼下那圈淤黑,似乎止也止不住。
“二哥,你还说我呢,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到这瘟疫山上来,为什么这里还只有你一个大夫!”她抓着他的手臂,用力得很,温长衍微微皱了下眉头,道,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长歌,你先回去,等改日下山我再去找你。”
魏青棠没想刚见面他就下驱逐令,小脸顿时也皱起来:“我不走!二哥,我今天上来就是专程来接你的,你先和我下山,其他的下了山之后再说!”
兄妹四目相视,谁也不肯退让。
这时,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:“大、大姐姐,你是来带温大夫走的吗?”
魏青棠回过头,但见小虎睁着大眼睛,一脸胆怯地望着自己。
她还没说什么,小虎的爷爷轻喝道:“小虎,过来,别插话。”小虎跑到老人身边,将他扶坐起来,老人看着她道,“这位夫人,你……快带温大夫下山去吧,咱们……确实不能再耽搁他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