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将倾,众怒之于潮水,摧枯拉朽,鄙人则驾一叶扁舟,受其推波助澜之力,肆意遨游。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,但顺流而下,自然可以减少潮流带来的颠覆感,幸运的话,我还可以全身而退。
既来之,则安之,抱怨反而解决不了什么问题,如此而已,要做就要做的坦荡豪迈,如果有必要,我甚至可以夹带一些私货。
“大领导,你找我什么事?”
狱中的珐玛明显狼狈,卷曲蓬松的头发加之衣不蔽体的衣着,一副流浪汉的样子。
“叙旧,不可以吗?”
我提携一壶好酒,顺带让侍卫送进几个小菜,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。
“你这个地牢的设施好像不太全面呐,连张床都没有,甚至都没有马桶。”我一手擦过地面,潮湿还有点膈应,“这是什么?”
“我可不像您,翻身做主人,我现在连条土狗都算不上。”珐玛没有第一时间理会我,而是抱起酒壶猛饮一口,“好酒!”
酒蒙子的形象倒是和肖恩有的一拼。
“算了,我本来也不打算和你说些什么高深莫测的话题。”
“怎么?瞧不起我这个学者?还是说因为我之前在你门店内捣乱,你特意来看看我的笑话?”撇开酒壶,珐玛也不再顾及什么礼节,抄起满是污垢的手,捡起一块小菜就往嘴里塞,“哦,对了,你坐的那个地方是我用来排泄的。”
“你在开玩笑吗?”
“当然不是。这鬼地方唯一的好处就是地板是软土堆砌的,用完再埋上,两不误。”
看得出来,在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后,珐玛彻底放弃了作为一个正常人的常识。
“慢点吃,我不跟你抢。”
我赶忙起身,拍拍尘土,生怕有什么东西透过土壤渗进我的机体。
“咳!啧。”
这是多少天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?狼吞虎咽的模样颇有几分饿死鬼的味道。
“哈~!”一口甘饮下肚,疏通了珐玛被未嚼碎食品堵塞的食道,咽下口气,他终于憋出一句话,“所以,你找我来是想送我最后一程?”
“也许是的。”
“也许?”
珐玛挽起一块衣襟擦过满是油污的嘴,不可思议地望向我。
“合着大人您还要给我一次机会?”
不愧是念书人,抓得住重点。
“看你乐意不乐意。”
“那你就得和我说道说道。”
“出来帮我们写宣传,怎么样?”
“哟,大人连一个搞文宣的人手都没有啊?我可不信。”
“主要,我认识的,要不是已经死了,要不就是在将死的路上。”说着,我直视珐玛,“恰巧这里就有一个。”
“回大人,小的我已经死了,就不劳您费心再把我从土里抛出来。”
这俏皮话,一张好嘴不好好利用真可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