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诗(1 / 2)

冥河正是黄昏时分,暖黄的颜色洒在黑水上,感觉不到一丝暖意,朝朝单手撑在下巴上,半眯着眼看着遥远到看不见边际的河流,忽然有些想念家中那几个多嘴多舌的表亲还有他的紫藤花姑姑。

朝朝抽了抽鼻头,莫名惆怅,他想家了,见白朗过来又立马精神了起来。

距离陆渊源被众人围观倒霉的时日已经过了三日,朝朝每日最兴奋的就是这时候,白朗火急火燎拉着徐令把他往冥舟上推,徐令誓死不从,边叫嚷边推搡道:“你每天都要来一遍!哪一天成功了?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啊!你……你放开!”

朝朝在一旁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,每日都一样的情景,每次看都觉得好笑。

陆渊源过来的时候就见这副情景,拍了拍他的背问,“这又是怎么了?”

朝朝见是他陆大哥忙不迭要将这事分享。

“哈哈哈!陆大哥你是不知道,每日的摆渡人数都有指标的,每个人至少十个,白朗他不待见人类嘛!说话还冲,就被罚了五十个,自然没达标。”

这事儿陆渊源是知道的,他们撞见徐令那天有幸见到了白朗的态度。

“徐令不是有了永久居住凭证了吗?这又是在做什么?”

朝朝没余力回答这个问题,他边笑边断断续续回答。

“白朗每天都不够,这人数还是累计的,他每日都差一两个,算上被罚的已经拖欠了六十个了哈哈哈!”

“眼看这就要天黑了,今日的他还差一个,就想着拿徐令来充数了。”

陆渊源了然后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,白朗有些骄傲,但看起来也不是蠢笨的人,怎么会沦落到这等地步?

那边的徐令还在挣扎,“放开!你给小爷放开!”

白朗:“就差一个了……你,你不是我哥吗?”

不知是哪来的笑话,堂堂狼族骄傲的少年狼王看看都被逼成什么样了,竟然屈辱地喊了个卑贱的人类做兄长。

徐令就差一脚就要被推进冥舟里,忙不迭用飞快语速说道:“您是我亲哥……啊,就算有了我这一个你也还差六十个啊!”

生怕这句话再刺激到与众不同的白狼的神经,徐令忙安抚,“债多不怕催,弟弟啊你先留着我,等你只欠了一个的时候,我不就派上用场了嘛!”

朝朝在冥河畔学了不少人类的圆滑处世,见状摇摇头道:“无耻啊无耻!”

但白朗很受用,眼见着日沉于渊,终于好心将摇摇欲坠的徐令拉了回来。

威胁消失了,徐令转眼忘了方才的窘态,反手就将白朗推进了冥河,转手蹲在河畔,还贱兮兮地戳着白朗的脑袋道:“叫哥哥啊,叫哥哥,哥哥才救你。”

白朗在水上浮浮沉沉,骂道:“你这个……狡猾卑劣的人……狼王绝不会向……屈服……”

徐令也只是想戏弄他一下,顺带报复这几天干吼几嗓子颜面尽失的仇,不是想着将这少年搞死的,便自顾自道:“嗯,乖弟弟,别骂了,哥哥救你。”

朝朝目瞪口呆,望向陆渊源悄声问:“人类都是这么贱的吗?”

陆渊源:“不是……”我肯定不是。

那边的闹剧终于收尾,白朗湿哒哒的满身是水,面色铁青向朝朝的方向走来,徐令慢慢跟在他身后,不远也不近。

“你不去想办法对付霓鸿那女人,还有闲情来冥河?”

白朗现在看谁都不顺眼,朝朝也不想触他霉头,却听徐令不怎么避讳说道:“陆兄有冥主大人在手,你可真是瞎操心!”

朝朝和白朗齐齐望向陆渊源,神色各异。

朝朝犹为震惊,但他到底还是朵纯洁的喇叭花,身为植物界的翘楚都是要靠昆虫传播花粉才

能结种子的,他没见过两朵雄花还能一起结种子的。

幸亏陆渊源不知道他心中所想,否则怕是又该碎碎念了。

“哦,两株雄性植物就不能在一起了,我记得你刚见我的时候还说过大猩猩和花都能□□,而且一朵喇叭花都能背书了,白狼叫嚣着要杀光人类了……怎么,同性恋是比这些更严重的事吗?”

其实不单单是断袖的问题,朝朝心说,那主要看断的对象。

他爷爷说过,冥主大人是世上一等一的重情重义之人,又是一等一的无情之人。情义易见,情意难得。

所以朝朝得说,陆大哥真乃神人也!

徐令这些日子打听了不少霓鸿的事,他见陆渊源也在就想找个人分享一下,想来陆渊源也是来问有关霓鸿的事。

“那位痴楼的老板娘死的时候才十六岁,是个官家小姐,本来都定亲了,只等男方孝期过了迎娶她过门,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,还是有些可惜而已。”

陆渊源静静听他卖关子,左右他有一晚上的时间来了解这位大方爽朗的楼主。

“你讲故事就讲故事,哪来的那么多可惜!”白朗急性子方才又被他欺负,连忙出声呛他,徐令不知从哪里揪来的一块布擦了擦白狼湿哒哒的头发,知道狼崽子心有忿忿,笑着揉了半晌。

“她生来带着些不足之症,只因家中显赫才有一门好亲事,幸而未婚夫婿人还不错,是个大家族的次子,活泼机灵,能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,与温婉好静的女子很是般配,两人也算契合。虽无情爱,但搭伙过日子也少了许多麻烦。”

徐令这才将他知道的娓娓道来。

“未婚夫婿在街头官家子弟混战中被误伤,不治身亡,这便算了。霓鸿生前的家族遭逢大难,家道中落,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,六亲孤寡,女子克夫……她是主动将自己卖给未婚夫婿家配冥婚的新娘子,没等拜堂就死在了花轿里。”

说白了就是满身怨气配了冥婚死在新婚之日的可怜女子,怨气横生也不奇怪。

徐令等了许久,白朗觉他手上擦头的动作停了还疑惑了一瞬,后才听他道:“霓鸿,据冥府的老人们说,是穿着嫁衣被冥主大人从人间接到冥府的魂灵,殊荣无限。”

在场中人都明了,这最后一句话的强调是何意。

“身着嫁衣的霓鸿,被朱明镜从人间接到冥府。”

冥府的老人不止说了这些,陆渊源和冥主暧昧不明,有些话徐令也不方便说。

东区见日升就趴在冥河畔大青石上的人亲眼得见,感慨良多,亲口所述。

“昏时霞光,衣胜江晖。樛木苍苍,潇湘涉水。葛藟萦之,千年万岁。”

那个年代的读书人都不喜欢直白,他们以为讲得挺好,要不是徐令借着东区人类科技博物馆,也想不到,直接就到了拜堂成亲,百年好合了。

实在是冥主大人穿衣喜好的问题,赤金曳地长袍,可不就像婚服嘛!

朝朝问道:“那她是怎么死的?又为何非要自请配冥婚?”

“是病死的,家道中落后被同族亲人奴仆欺压虐待,又生来不足,自然活不长,上花轿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,也就吊着一口气,自请配冥婚的原因倒是没人知道。”

“倒是人间将她的故事改头换面成了那个年代传唱的经典女子典范,便是在冥府都说,霓鸿楼主实在是天下女儿家的表率,一言一行皆是典范。”

朝朝挠挠头,不解道:“怎么就成典范了?”

因为完美,生的完美,死的完美,死后依然完美。

陆渊源心中了然,他知道这是个多荒谬的理由,但霓鸿的种种行为都彰显着他的猜测是多合理。

天底下没有一个姑娘生来要为忠贞和死亡甘心付出一切的,能做典范的、极高的道德标准都是自我设限。

“冥府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消去这些鬼的全部记忆?如果记忆没了,执念痴念的也做不得数了吧!”

白朗像是在看怪物似的看他,朝朝神情复杂,只有徐令默契开口。

“孟婆汤啊!我死之前绝对没想到冥府连碗孟婆汤都没有!”

人间传说中前尘往事只消一碗汤就能全忘掉的好东西。

朝朝很惊讶,他不是第一次听到“孟婆汤”,但一直以为是传说,从徐令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就很奇怪。

人类挺矛盾的,不愿意舍弃的记忆,只因为死了所以愿意被一碗汤抹除所有。

“所以我以前就觉得人类好奇怪,他们明明说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,各式各色才构成人生,临到头来却说因为一碗汤就要全舍弃,不奇怪吗?”

“冥府没有孟婆汤,只有自愿放下的冥鬼,也许还是下一个妖。那些人要么守在茶馆里要么等在冥河畔,是在等放下,等忘却,而不是被逼着丢弃。”

朝朝点头劝道:“陆大哥你别想这么好的事儿,千古以来就没有靠着清除记忆化解执念的术

法,就算真的有能让人了却执念的术法,那也是要遭雷劈的禁术,邪门外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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