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是清冷的夜,湖面上刮起了大风。一轮弯月挂在天幕上,照样泛出清冷的光。
虽说已是三月了,但气温还是低的,尤其是在这没遮没拦、一望无垠的鄱阳湖上。
梁红玉站在船头,凝望着夜色中的湖面,耳畔只响着船桨击水的“哗哗”声。
这就要离开湖东了,离开她生活了十多年的锦阳城,她的心里多少有点惆怅。
是啊,打从她十八岁训练民团开始,到现在也有五个年头了。
以前她领着民团跟共产党游击队作对,不怕笑话,那是懵懵懂懂过来的。于现在来看,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已究竟做了些什么!
自从日寇的铁蹄踏入中国本部起,轰轰烈烈的抗日战争也已进入到第三个年头了。
在过去了的一年里,尤其是皖赣古道阻击战,她一下子似乎长大了许多,明白了许多的事。
如今,她又要随着她的父亲征战沙场。以后的日子,血雨腥风那是免不了的。
但是现在她的心情并不完全是那种牵挂和难以割舍,因为她的心中还有另一种期望一一一种永久的期望。
还是大姐在镇天镇的时候,有一天,她们三姊妹谈到了她们出生的地方。她们的心情都很激动。
那个时候,赵明大叔也在场。赵大叔说我们的故乡在鄱阳湖西,挨着九江的那个地方。那里有个不大的古镇,叫排云集。
排云集一一排云集,这个名字这几天一直在梁红玉的耳边响着。
现在暂九军集结隐蔽的地方就是在那一带,这说不定就可以见到自己魂牵梦绕的故乡哩!
一想到这里,梁红玉的心情便愉快起来。
“姐,外面风大,还是进舱歇着吧!”文香不知何时站在身旁。她拉了红玉的衣袖一下。
“唔!”梁红玉只是答应一声,并没有挪窝。她只是把目光从远方收回。
清冷的星光下,湖水平静得像一块墨色的绸缎;偶尔起了一些涟漪,就像是有谁在那墨色的绸缎上弹起的一些皱褶!
她看了文香一眼。忽然想起在司令部门前见到的文香和窦乐山说话的情景,想起了她与窦乐山说的那些话。
现在她很想问一下文香。又一想,当时也没惊动他们,现在更没有这个必要了。还是不问的好!她在心里说。
“窦连长是在后面那条船上吧?”梁红玉问文香。
窦乐山连是在最后一批过湖的。共分为五条船过湖。上船的时候,梁红玉想让窦乐山坐第一条船,但窦乐山却说他要坐在最后一条船上。
梁红玉知道他这是在揽重担挑,便也没再说什么,由着他去了。
文香听到问,忙点头说,窦乐山正是在最后一条船上。这最后一批过湖的,就都是警卫营的人了。
刘小风坐的是第一船,现在恐怕早就登岸了;鲍霆是第二船,我们坐的船是中间的船;后面还有两船,就是窦乐山带的第一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