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军第三旅团将炸得支离破碎的松下信一的尸骨收集起来,然后在军营里进行了隆重的火化。火化时不仅有第三旅团的各级官佐,也有冷水滩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。
他们都对松下信一将军的死表示了无比的悲痛和深切地哀悼。
火化后,又将其骨灰装进一只精致的盒子,摆在阵亡将士的灵堂里,准备方便时运回日本。
不过在所有参加追悼大会的人群中,有一个人始终在那里窃笑。这个人就是冷水滩镇的商会会长熊兆铭。
因为在这些人中,只有他知道,那个为之火化的松下信一是假的,那个博得众人为之悲痛的松下信一是假的。
无论那种悲痛是真是假,真的松下信一现在还关在他的公馆里。他得供他吃,供他喝。末了,他还会隔着门缝,长时间地凝视着这个昔日趾高气扬的日本将军,心里倒是五味杂陈。
现在,眼下,虽然松下信一关在他的公馆里令他每天提心吊胆。但看了这场面,也不得不讪笑,其实日本人也是笨蛋!日本人也会被中国人的诈术所欺骗。
他以前向严武英提了几次:快点把松下信一处理掉吧,或杀或送走。总之不能再放在我的公馆里了。
现在看到这种结果,他心里也稍安了些。
三天后,朱由忠来与武英说:想法子将松下信一送出城来,只要出了城,崔成的骑兵营就会来接应。
按说现在将松下信一送出城应该不是难事,谁也不会注意还有一个松下信一。可是用什么办法把松下信一弄出城,这还真的要好好合计合计呢!
严武英想了许多办法,都被她自己一一否决了。还是有一天她在大街上走,突然就看到前面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,趔趔趄趄地走着,好像是生了重病又不得不行路的样子。
她对身边的石梅说:“这个人是不是病了?你去看看,看是否需要帮助。”
石梅去了。一会回来告知于她:这个人是松下信一的夫人,因为丧夫之痛,整个人像是瘫痪了一样。
武英就生出了一种恻隐之心,同时也想到这竟然是自己为什么一直委决不下的缘由。
不过她只要一想到苦姐和二十几位兄弟的死,她心里就会愤怒:你们这些强盗也有觉得痛的时候?真该把松下信一碎尸万段,也叫你们确确实实痛一回!
那天夜里,武英带着石梅、腊英再一次潜入松公馆。
现在的松公馆无疑没有哨兵或者是暗哨了。连那个佣人也走了。
大概日本人也清楚,任何中国人并不会对一个疯疯癫癫的日本孀妇感兴趣。
武英来到了和美纯子的面前,她对呆若木鸡的纯子只说了一句话:“你们日本军队侵略我的国家,丈夫死了活该!但你和孩子是无辜的。现在我就带你去见你丈夫。”
说着也不要对方表示什么,头一摆。石梅将一块毛巾塞进对方的嘴里,和腊英一左一右搀着纯子就往外走。
武英接过纯子手中的孩子紧跟在她们的后面。
这次没有去熊公馆,而是在一座小桥边停了下来。他们拍了一下手,就见淡淡的月色下一条小船驶了过来。
武英第一个跳上小船,然后让石梅和腊英将纯子架上小船。武英让纯子坐在船的中舱。纯子忽闪着两只大眼睛,惊恐地注视着武英她们。
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,又再次出现了那晚丈夫被绑架的情形,却又不知身旁就有一个同样塞着毛巾的男人,也瞪着惊恐的眼睛注视着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