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夜里,严铁英苏醒过来了。她的身体非常虚弱,浑身酸疼得动弹不得。她不知道自已是躺在担架上。及至看到黑色的夜空中闪烁的星星,她才想起来已经发生过的事。
夜风像无数只柔软的小手,在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。周围很静。只有杂沓的脚步声和马蹄踏着石子路发出的“咯咯”声,还有就是人们粗重的喘息声,以及一些不知名虫子的恬噪声。
黑夜静得可怕!
严铁英感觉苏曼就在身边。她轻声呼唤着苏曼的名字。苏曼听到后,忙让担架停了下来。
苏曼叫宝义去通知陈团长,告诉他说严司令己醒了。宝义马上跑步往前面去了。
“姐,你终于醒了?”苏曼十分高兴。
苏曼告诉大家不要高声说话。因为周围情况不明。
铁英示意苏曼将她扶了起来。见了王芬,她吃惊地问道:“王芬,你没呆在军部,呆在叶军长身边,你怎么到这儿来了?”
苏曼就告诉她,是大姐你昏迷不醒才去叫王芬来的。
铁英急着询问军部的情况,询问叶军长,苏曼她们都说不出来。苏曼说一会儿你去问陈团长吧,我已经让宝义叫他去了。
不大一会儿,陈信林来了。
陈信林见严司令醒了,非常高兴。这么残酷的环境,这么危险的处境,他还是第一次碰到。如果严铁英再不苏醒,可能他也没办法继续做下去。
陈信林向严铁英介绍了当前的情况。他说我们前卫改后卫,可能已经落在全军的最后面了。他说今天上午曾接到过军部的命令,部队分散突围,能突出多少是多少。他说现在我也不晓得这个地方到底是哪儿?因为这里的老乡们都跑光了。
严铁英询问团里的情况。陈信林说全团剩下还不到三百人。萧国生、吕子良、沈勤都牺牲了。现在团领导只剩下他和参谋长杜一清。连排长几乎都拼光了。现在我把这些人合为一个营,由一营长王春光指挥。
铁英知道王春光是侦察员出身,在芦花湖就是他一趟一趟来回奔走于半山寺和芦花湖之间,战争经验很足。她熟悉这个人。
严铁英叹了一口气,部队遭到如此严重的损失,这既是始料不及,也是无可奈何。她现在迫切需要知道自已的位置,还有军部的位置,其他各部的位置。
陈信林说上午接到过军长的命令,传递命令的战士很容易找到了他们,说明军部离自已并不很远。
她想他们从高岭就已经从前卫改成了后卫,尔后陈信林又一刻不停地往北走,说明自已与其他各部队相距也不会很远。
她让苏曼找来了手电筒,吩咐她用军用毛毯围住。然后打开手电。她和陈信林在地图上找来找去。
她设计了几个方向,陈信林指点着。然后严铁英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名字一一星潭仓。
她说,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可能在这附近。通知部队,就地宿营,让王春光派出侦察兵向各个方向侦察,天亮后汇报侦察结果。
“是!”陈信林迅速离去。
天亮了。
这里确实是星潭仓。
这一天天气出奇的好。早晨的东边天就现出一些霁色,把那些山山岭岭染成一些暖意出来;在近处,那些冈峦、田畴也由深厚而渐次变得清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