尖厉的叫声,在洞中反复回荡、重叠着,似乎有一群孩子正在一起高声哭爹叫妈,令人心惊、甚至辛酸。
这不是“似乎”,而是“真”的“有一群孩子”———所有在场的孩子们,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大塌方,全部一下子都陷掉了下去!
被细沙湿土裹挟着的孩子们,在不知道有多深的地下空洞中急速下坠,巨大的寒气来自下面正在深处急速暗流着的地下河水,在托接住先后落下的“泥孩子”们的同时,溅起的巨大水花被急流很快掩平,被吞没了的孩子们,已经彼此抓不住对方的手,像一个个被随机扔到了大河中的小猫小狗一般,面对这一系列的处境,毫无任何还手之力,只能是随波逐流地被地下河的力量,带着往“下游”更深处冲去。
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年的冲刷,这地下河水道四周的岩石,早已被水塑造成了最适合水流经过的涵洞样子,岩壁被流水打磨的光滑无比,辛吾曾经几次试图用手在被冲刷的过程中抓住某处,都因此而失败了,只好任凭其不断冲流,翻滚前行。
一路上呛了好几口水,但是这水的滋味,真是无比甘甜!是那种经过层层过滤过的,高标准的水质。
也不知道飘了有多久,辛吾估计足足在水中挣扎狂飘了近一个小时,终于水流慢了下来,虽然什么也看不见,可是他明显能感觉到,四周非常空旷,这条地下河到此,变成了一片安静的湖泊。
最不可思异的是,这片湖泊的水温非常舒服,大约三、四十度上下的样子,舒服的,就像是一个温水浴场一般。
没有水的带动,辛吾终于可以在水里站起来了,他站起的地方,水刚刚漫过他的大腿根部,微微荡漾的水波一层层高高低低地错落着抚摸着他的腰部、腿部———他知道,自己在岸边了。
水波温柔,向上升起,漫过他的腰线的时候,他差点都怀疑,那是一双温柔的手,正在抚摸着他,这种温度、力道,都像极了妈妈轻抚他,哄他睡觉时的感觉。
“妈!———(妈、妈、妈———)”
没有任何征兆,这声轻轻的“妈”居然从辛吾的口中给真真切切地喊了出来,还带着巨大的回声,他都不相信自己,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,也不曾再这样叫出口,总觉得这么大了,还会遇事喊妈,太丢人了。
估计没有别人听见吧?———对了,别人呢?
辛吾被“沉淀”到这个“温潭”———因为刚才这个温柔的感觉,辛吾给这片“湖”在心底里取了个名字———已经超过十分钟了,除了刚才不小心溜出嘴的一声“妈”以外,他竖起耳朵,仔细听,想确定一下,其他的小伙伴们,有没有一起被冲到这里来的。
除了温柔的湖水与岸边岩石相碰撞而发出的一阵一阵类似“叹息”的声音之外,他什么也没有听见。
难道?他们都死了吗?
这种不祥的预感,像是有什么人在揪着他的心尖,把刚才那丝对母亲爱抚的幻想和依恋,都赶远了,只剩下焦虑、担忧、惊恐和忧郁。
正当他充满着猜疑,紧张地往岩石上摸索,准备往上爬的时候,手里碰到了一团毛发,不由得头皮发麻,身体赶紧缩回了水里,可是那只手却被这团毛发缠住了,由于水的摩擦力,一时半会儿,还拔不回去。
“啊!———疼!(疼、疼、疼———)”
这一声“疼”,让辛吾喜出望外,他听出来了,这是火墩的声音!
本来大家都取笑火墩那一头浓密的红发,在此时,却成了他的“幸运草”!被辛吾在黑咕嘛咚的“母亲湖”岸边抓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