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绍微微点头,似乎有所动摇。
审配一看,心底大叫一声不好。
要是此次不征战,回过头来的话,主公必然会降罪于我,到时候军中损耗必会落在我的头上……
想到要被责罚,审配便浑身一阵颤抖,稍微思索了一番之后,他觉得袁绍就算此次动兵也是可以的。
于是,劝说道:“兵书之法,十围五攻,敌则能战。今以主公之神武,跨河朔之强众,以伐曹氏。譬若覆手,今不时取,后难图也。”
看看,看看,啥叫不好的谋士啊。
内心里想的都是自己,同时还好大喜功,跟袁绍简直一个德行……
本初公又开始摇摆了,略微眯了眯眼,他就要点头。
以田丰对袁绍的了解,他知道这下算是回天无力了,就算他再去劝说,却也无法找到合适的借口了,只能看向了一旁的沮授。
沮授眼珠子一转,快步踏出,又拿出了之前一直都在说的想法,道:“盖救乱诛暴,谓之义兵;恃众凭强,谓之骄兵。兵义无敌,骄者先灭。
曹氏迎天子安宫许都,今年举兵连连南向,於义则违。
且…”偷眼看了袁绍一眼,沮授发现主公在详细听之后,险些感激地掉下眼泪,继续道:“且庙胜之策,不在强弱。曹氏法令既行,士卒精练,非公孙瓒坐受围者也。今弃万安之术,而兴无名之兵,窃为公惧之!”
“呵,我却以为不然!”
郭图站了出来,微微眯了眯眼之后,看向田丰、沮授,呵呵一笑:“武王伐纣,不曰不义,况兵加曹氏而云无名!
且公师武臣(竭)力,将士愤怒,人思自骋,而不及时早定大业,虑之失也。
夫天与弗取,反受其咎,此越之所以霸,吴之所以亡也。
监军之计,计在持牢,而非见时知机之变也。”
完了!
田丰跟沮授对视一眼,同时闭上了双眼。
别看这只有一段话,但却恰好应了之前沮授自己的话,那就是庙算之策,不在强弱……
此时的沮授就是监军,而郭图却在这句话里面,稍微添加了一点天予不取的王道想法,再加上隐隐指出沮授的权势正在坐大,袁绍要是还听他的话那就有鬼了。
这不就是庙算之策吗?
你沮授确实能,确实有权利,你他娘还是监军,混到曹营里您就是史涣啊。
可是,您有史涣那么受到信任吗?
曹操敢把身家放在史涣身上,袁绍敢把身家放在你的身上吗?或者说,他会看到你坐大而不动吗?
郭图之言,当真是诛心之语。
对于田丰和沮授二人来说,简直就是无法去辩驳的,本身他们还想着拉拢更多人站在自己这一面,但现在……
你拉一个试试?
本身就在影射沮授有权利,这个时候再站出来几个人,那不就是明摆着告诉袁绍,郭图说的很对吗?
因此,他俩知道这下算是完蛋了,接下来袁绍怕是会一意孤行,再也不听二人之言。
这就是庙算。
最为恐怖的杀人刀,从来都是不见血的。
显然的是,郭图恰好就掌握着这么一门刀法,还狠狠地给沮授来了一下。
除非此时沮授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小心思,更加没有在军营里坐大,但要证明,就只能闭嘴。
要不然,现在袁绍就能把人拉出去砍了。
感受到袁绍目光当中的杀机,沮授微不可查地倒退了两步,缓缓地躲入了人群,再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。
继续开口,他就死了。
当然,要是他死了可以让袁绍收回成命也是可以的,但偏偏他死了之后,袁绍说不定还会说他身怀二心。
这就有点杀人诛心了。
他沮授就是一个爱惜羽毛的人,绝不允许自己就算是死,也被泼一身脏水。
“监军之职,兹事体大,既要决战,便先要自决……”袁绍淡淡地开口之后,指了指还没有去乌巢的淳于琼,以及沮授和郭图:“眼下情况有变,不可再有监军之职,否则诸将心思动摇,战事必被牵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