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人带了猪肘子来给山君尝鲜。”李长吉落寞地收回目光，将藏在衣襟里荷叶包裹着的猪肘子掏了出来，虽是嘴里提及孤月谨，身体却是实诚，将猪肘子递到了苏小江面前。
苏小江冷着脸，垂手笔直站着，身形一动不动，似乎看不到李长吉的示好。
孤月谨不动声色向旁边挪了一步，几乎与苏小江合并站在一起。视线扫过李长吉手中的猪肘，孤月谨紧盯着李长吉，勾唇轻笑，问：“这猪肘，不会下了毒吧？”
李长吉脸上表情瞬间凝住，仓皇跪了下去，连连叩首：“之前是小人乱了心智，还望山君息怒！”
孤月谨面色温和，眸光却冰冷，似笑非笑对李长吉说道：“解意不识字，你昨日留下的信本王帮忙看了。今日既然你来了，本王便想问问你一些关于信里的事情。”
不好不好不好……为避免引火上身，苏小江拔腿就要溜，却被孤月谨拽住了后衣领，不让她跑。“不急。”扭头，孤月谨看向跪在地上惶恐不已的李长吉，危险地眯了眯眼睛，原本阴鸷的双眸更添森冷，满脸肃杀之意：“书信当中，你道投毒的原因是记恨本王杀了佩珠，引异鬼附身，还要本王的异鬼将佩珠还给你……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，本王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，什么叫做贪得无厌，倒打一耙，可谓是无耻至极！”
李长吉原本恐慌的表情逐渐消失不见，转而低头轻笑了起来，半跪着，缓缓要从地上站起来，孤月谨却手腕下压，李长吉闷哼一声，跪趴在地上，无声大笑。
“行了，放人吧。”
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了正轨，苏小江不想再搅到剪不清理还乱的浑水里了，走到了李长吉身边，要将他扶起来，却发现李长吉身上像是压了一座看不见的大山一般，任凭苏小江怎么搬动也无法撼动他分毫。
“孤月谨！”
苏小江气急，回头，却发现孤月谨沉着一张脸看她，眼中翻涌着的是苏小江看不懂的神色。
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蕴含着愤怒，怨恨，仇恨，委屈，无措……在某个瞬间，眸子的主人将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，透过眼睛尽数展露在了苏小江面前，此刻的孤月谨，不像是清冷谪仙，更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，急于得到大人的安慰。
无可奈何叹息一声，苏小江直视着孤月谨，说：“佩珠的事不怪你。”
停顿片刻，苏小江一字一句说：“她该死。”
“该死的……应该……是……他们巫人才是……”被压在地上的李长吉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断断续续话。
“李长吉，你可知孤月谨为何杀了佩珠？”
“他们巫人……飞扬跋扈，横行霸道……草芥人命……兴致来了便杀人，能有什么原因？！”李长吉咆哮，挣扎着要站起来，然而怎么也挣脱不了孤月谨的巫术。
冷眼看着李长吉挣扎的模样，苏小江从上往下睥睨着他，嘲讽一笑：“啧啧啧，真是个痴情郎啊。只是襄王有意，神女无情，李长吉，自始至终，不过是你一人自作多情罢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……”
苏小江正准备把佩珠被杀的原因告诉李长吉，一旁从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孤月谨却忽然大喝：“闭嘴，不许说！”
孤月谨却紧绷着脸，周围萦绕着噼啪作响的紫电，与生俱来的骄傲让他愤怒。
苏小江神情复杂看着双目通红的孤月谨，深吸一口气：“你不是要个公道么？我给你个公道。”
“本王无需一个异鬼的同情。”
“可是，我们是朋友啊。”
苏小江话音刚落，孤月谨瞳孔紧缩，不可思议地看着她，像一个常年捣蛋的孩子出其不意得到了大人的夸奖，巨大的欣喜让这个孩子说不出话来。
蹲下身子，苏小江挑起李长吉的下巴，不带任何情感说道：“我最初复活之时是在黑夜，空气里都弥漫着情欲的气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