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氏没去,刘氏站在院子里,东瞅瞅,西瞧瞧,然后她脚底一滑像条泥鳅似的溜进了大白那屋。堂屋这边,谭氏的一只脚还没跨进堂屋门槛呢,突然就被身后刘氏的一声尖叫给吓了一跳。“你个天杀的叫魂呐……““呀,不得了啦,红梅要上吊啊!“刘氏跟见了鬼似的,站在厢房门口,眼珠子瞪成了两个鸽子蛋那么大,身体僵硬,想往回跑迈不动脚,她只能扶着门框身子一歪软哒哒靠在那儿尖叫。大伙儿一窝蜂往厢房那边跑。大白更是把手里的篮子扔到了地上,口中喊着红梅的名字,一瘸一拐往那屋冲。床前面的横梁上,一根绳子刚甩上去,底下放着一把凳子。红梅穿着睡觉的衣裳,披头散发的站在凳子上,双手抓着绳子正打着结。刘氏这一嗓子喊起来的时候,红梅刚好打好结,并把脑袋伸进了绳套子里,脚一蹬,凳子翻了,人也悬空挂在屋樑底下。那绳索累得她眼珠儿往上呛,舌头往往伸,她一双手本能的抓扯着那深深勒进脖子里的绳索,双脚却在半空中乱踢,鞋子都被踢掉了,露在外面的脚背苍白且浮肿,几个脚趾甲上还涂着血一般殷红的蔻丹……这画面真是又苍白又妖异,让冲进屋里看到这一幕的人脊背阵阵发凉。大白冲进来后,扑上去抱住红梅的小腿,使劲儿往上托好让她的双脚踩在他的肩膀上。可是,这就跟玩杂技似的,红梅可是靠着一根绳索吊在半空,那脚压根就踩不稳。所以当踩住的时候,她就能喘一口气,可眨眼又滑下去了的时候她像一条咸鱼在那里摇来荡去,绳索一点点收紧,勒得她真的要断气,那舌头越吐越长。如此几次大白也扛不住,嘴里大吼大叫着,急得脸红了,眼泪都出来了。“娘,娘!快来搭把手啊!“就在大白快要绝望的时候,杨华梅和孙氏她们总算赶到,踉跄着过来,手忙脚乱的越整越差。眼瞅着红梅的脚都没力气再瞪,眼睛翻白,谭氏突然大喝一声,“都让开!“众人还不及反应,谭氏手里竟然多了一把明晃晃的菜刀。老太太细得跟麻杆似的胳膊将那把刀用力甩出去。众人便听到头顶传来咔擦一声响。绳索断了,红梅也掉了下来。大白和鲍素云两个合力接住,才没让红梅掉到地上。这么大的肚子掉到地上,八成就跟那西瓜碎裂似的,估计红的黄的都得有……一番折腾,红梅可算是被抬到了床上,绳套子给被大白扯下来甩到了屋门口。这吓得刚刚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爬起来的刘氏又摔倒在地。她看到脚边不远处的那团绳子,就跟见了鬼似的,连滚带爬往外跑,边跑还边狂呼着:“出人命啦出人命啦……“左邻右舍全都给惊动了,纷纷往老王家院子里涌,她们绕过门口那团绳索往厢房里进,顿时,小小的厢房里就挤满了人。床上,红梅直挺挺躺在那里,孙氏和鲍素云正忙着给她掐人中,搓手掌心,脚底板……大白跪在红梅的床头那儿,哽咽不语。杨华梅面如死灰,呆呆的站在那儿,望着屋梁上悬挂着的那半截绳索,仿佛让她勾起了什么阴影和回忆,眼底都是惊恐。其他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也是七嘴八舌,说啥都的都有。一番折腾,又灌了热茶进去,红梅总算是咳出了声儿,眼珠子也会转了。看到床前围了这么多的人,红梅的眼神里很是惊愕,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,她一头扎进大白怀里,扯开嗓子哭了起来。“大白,我吓死了啊……“大白紧紧抱着红梅,“我也吓死了。“谭氏把先前捡起来的菜刀往地上重重一砸:“寻死觅活的给谁看?你真心要死就偷摸的去死,村口的池塘,村后的河,你随便投。山里的悬崖,你随便跳,再不行还能弄包耗子药喝了,何必要挑在咱过来探病的时候挂脖子?挂给谁看呢?“挂脖子?红梅抬起一张哭花的脸迷迷瞪瞪望向谭氏。“我没,我没想要挂脖子,也没想要死啊……““那是啥?“谭氏指着头顶屋樑上挂着半截绳子冷笑着问。红梅仰头望着屋顶,眼睛猛地睁大,瞳孔剧烈收缩。再然后,她猛地缩进大白怀里,肩膀抖得跟筛子似的。“我没要上吊,有人,有人叫我挂……““我不挂,她就掐我脖子。我怕,大白我怕啊……“红梅语无伦次的喊起来,躲在大白怀里吓得那副可怜样儿……屋里的人听到这些也都被吓到了。尤其是杨华梅更是神色巨变,也跟着颤抖起来。因为她也想起来去年她心情不好上吊的那次,也是有个人不停在在她耳边叫,也掐她脖子……这时候,屋里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里的大娘大婶们都是一帮记忆超群的,这时候就有人想起来了,拍着大腿咋呼说:“天哪,上回梅儿上吊也是这样吧?这是有吊死鬼索命啊!“还有人说:“当初大白他奶奶,还有他奶奶的婆婆,都是吊死的,该不会是她们俩中的一个吧?““指不定俩都来了呢?““哎呀妈呀你别说了,瘆得慌……“别说她们瘆得慌了,就连谭氏这种煞气凶的老太太都觉得头皮发麻。眼瞅着自个的闺女杨华梅快要撑不住了,谭氏拿起手里的菜刀横空一划,指向那些看热闹的人:“闭上你们的鸟嘴,世上没那么多玄乎的事儿,就是这个婆娘心虚,怕咱找她麻烦才故意寻死觅活博取同情。““这老太太咋这么狠心?人都快死了还说这种话?““我狠不狠心关你屁事,你个长舌妇,滚滚滚,都滚回家去甭跟这瞎起哄!“谭氏拿着刀子出来一顿撵,在骂骂咧咧中,看热闹的都被她给撵跑了。谭氏回到屋子里,吩咐大白:“甭跟那抱着了,明显就是在演戏,这都看不出来你眼瞎啊?”泽雨轩 zeyuxuan.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