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软的嘴唇,覆盖上薛定邦的眼睑,他打了一个激灵,清醒了过来。
尹仁把薛定邦抱得很紧,好像只要一松手,怀里这个人就会飞走。他用的力量是如此之大,就仿佛他要抱住的,是他的毕生希望般。
“定邦,定邦!”尹仁双手环抱薛定邦的身体,也不管这样的力气,是不是会勒疼薛定邦的肋骨,“我的……我的天呐……我还以为……定邦!!!”
尹仁双手捧住薛定邦的脸,把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,又用力亲吻了好几下眼睑。
这些吻,让薛定邦的眼睑有些刺痛。
但它们带着的浓烈情感,和劫后余生的庆幸,又让薛定邦感觉到安心和欣慰。
“定邦!定邦!定邦!”尹仁一声声呼唤着,嘴唇贴着薛定邦的眼睛蠕动,“我的……我的栗子……你还在这里,太好了,太好了。”
栗子?
我吗?
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称呼了?
薛定邦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。唤醒过去回忆的,不是尹仁的泪水,而是尹仁的吻。
是,那个时候的事情吗?
十四岁那年夏天,尹仁摔断了腿,在家中休养。尹仁父母很忙,住在隔壁的薛定邦,每天都会带着书和笔记,过去陪伴独自在家的尹仁。
一个炎热的午后,太阳光白得耀眼。尹仁百般无聊,一会儿要吃雪糕,一会儿要喝可乐。薛定邦不厌其烦满足他所有要求,直到尹仁提出让他疑惑了将近二十年的奇怪的要求。
那一天,蝉鸣声音很吵。
那一天,他的心跳声也很吵。
那一天,他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,过于白,过于亮,不知冷热的光线,是太阳,还是月亮。
尹仁摸了他,还亲了他。
每一个触碰,都是那样小心翼翼。
如同气流颤动般轻柔的吻,覆上他的眼睑。
这个吻,困扰了薛定邦如此之久。
和薛定邦认知所有吻,都不太一样。如果是和好朋友,好兄弟,甚至是礼貌的亲吻,那么会亲脸颊;父母给孩子的晚安吻,是亲吻额头;情侣之间,他们相爱,会亲吻嘴唇……
可是,尹仁亲吻了他的眼睑和睫毛。
从十四岁,到现在薛定邦三十二快要三十三岁,接近二十年的时间里,一直让他迷惑。
尹仁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,怀着什么样的感情,来亲吻我的眼睛呢?
这一刻,困扰了薛定邦这么多年的事情,似乎答案已经变得不是那么重要。在这漫长的时间里,薛定邦有时候也会动摇,有时候会跟着尹仁的步伐走。
他已经等待得太久,等待尹仁主动,等待尹仁不逃走,等待尹仁能够面对。
等待尹仁告诉他——你的等待和忍耐,终于有了回报。你想的事情,和我想的一样。
我们是心意相通的。
答案,或许就在眼前。
“仁哥……”薛定邦眨眨眼,抬手勾住尹仁的脖子,“你哭起来好傻。”
尹仁自嘲地笑了笑,还是捧着薛定邦的脸不肯松手:“哥都快给你吓死了!你有没有哪里痛?受伤没有啊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你肚子饿不饿?哥带你去吃冰淇淋好不好?”
听着尹仁越跑越偏的话题,薛定邦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“你受伤了,”薛定邦抓住他的手腕,把他双手摊在自己眼前,眉头蹙做一团,“得先处理一下这个伤口。”
“你也受伤了啊!”尹仁挣开手,反手抓住薛定邦的手腕,连连叹息不住,“这么好看的手,伤成这样子,真是可惜!”
他们的伤口形成的原因都一样——被粗糙的绳子磨破一些皮。
薛定邦露出温柔微笑:“你也是。”
尹仁抵住薛定邦额头,和他相视而笑,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被丢在一边,伤势最重的前田克里斯。
亚瑟跳下机舱,拖着他那床单一样的没打开的降落伞。
“克里斯,你有没有事?”从魔术师的工具包里找来钳子,想要剪开前田克里斯手腕和脚腕上面的铁链,“我马上就给你弄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