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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最难堪的下马威(1 / 2)

“啪!”惊堂木再次拍在公案上。

“大胆草民,竟然藐视公堂,本官问你话呢,怎敢不回答?来人,拉下去重责三十!”那堂上的县令大人见刘病已并不说话,气得猛拍惊堂木,喊喝一声,就要拔签子命人行刑。

刘病已急中生智,想到古代的书生上堂来,官员以礼相待,生员见官不必下跪,生员犯法地方官须先报学官才能处理,不得像对一般百姓一样施用刑具。急忙高声回到:“青天大老爷明鉴,我乃书生一枚,被人冤枉挟罪,再无证据的情况下,便受杖责刑法,于礼不符,请青天大老爷三思!”

刘病已急匆匆说出这样的话来,虽然闻之颇有被要挟的成分,但堂上的县令听到“书生”二字,多少还是有些顾虑了。

站在他右垂手位置的师爷连忙附耳上去,耳语一阵。

县令那张狰狞的面容忽然闪过一丝恐慌,不过只是一瞬间,便恢复到往常。

“逮!既然是书生,何不一开始如实禀报?这三十棍我先记在你的账上,若本官查出此案是你所为,将加倍行刑!”

县令也是十分知趣,拿这话搪开刚才说出口却无法行使的杖责之令。

县令姓蔡,名都温,虽然是省级父母官,但他是武将出身,因为守卫边疆抗击匈奴有功而被赐为杜县县令。

来到这杜县不足半年光景,蔡都温虽然吏治勤奋,但他也并非以廉洁而自律的人,平素里开堂问案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,常常与佃农或财主打交道,知道这里面吃了东家吃西家,都有好处捞,也就习惯了一开堂便给予震慑,不管是肥还是瘦,先吓一吓再说。

不过,今日公然对书生用刑,多少还是忌惮于谏政时弊的言官。他们总是以文人为骄傲,以文人居于礼节法度的高位为荣,这种官员责罚文人的方式,还不得被他们看作是奇耻大辱,一纸纸奏章报到皇帝老儿那里,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?

刘病已从知县的前后反应来看,知道自己的这一想法是对的。“士农工商”的阶级分化明显,而尤以读书人为尊。只要考取了生员,就算脱离平民阶层,称为“士”了。

士者,可以享受到优厚待遇和司法特权,即生员享受免丁粮、食廪,国家供给衣食,优厚者称廪生,次一等为增生,初入学生员无廪膳、称附生。政治司法特权,也附以官员以礼相待。

即使是生员犯事情重,地方官先报学政,由学政俟黜革后治以应得之罪。若诉讼小事,地方官报学政发学责惩,不得视同齐民一体扑责。

虽然此时还没有实行科举制,但刘病已在许家时,闻听那些书生纷说士子应举,已有茂才、明经、明法、贤良方正、孝廉多个科目,虽然是由权贵把持着举贤任能的途径,但一整套“分科举人,考试进用”之制倒也十分明朗,也算是科举制的雏形了。

“本官见你是一名知书达理之人,便不再用一些粗劣责罚,免得辱没了你等士子。只要你将所做篡谋夺权之事如实讲来,本官便好吃和好待你,最后送你一个痛快的。”蔡都温见堂下跪着的人是一名士子,想必他一定是某个贵族人家,这一次公案一定会给他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。

想到这里,蔡都温便欣欣然,心情愉悦无比。那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容和带了不少的和缓色。

“大人,学生不知道所犯何罪,还望大人明鉴!”

“嘟!”蔡都温将惊堂木猛一摔,怒喝到:“你昨夜趁着夜深人静,在鸿固原的卧龙山的悬壁上绘制巨龙图,此乃大逆不道,图有违逆谋反之心,此等罪责可是要诛九族的!”

蔡都温咬牙切齿地说到,脸上的青筋暴起,虎目圆瞪。

要知道在他的境地内抓到蓄意谋反之人,他作为堂堂父母官,也是要受到不察之罪的。好在目前已经捉到了元凶,只要稍稍在公文中做些未雨绸缪的文辞,上表禀告皇上,便能将凶相化为吉事,升官发财自然是顺理成章的。

此时的蔡都温横下一条心,誓要将面前的书生及他的同党一并铲除。这样想来,蔡都温只觉得面前跪着的书生简直金光闪闪,宛如聚宝盆一般。

一听到在卧龙山上绘制巨龙,刘病已心里一咯噔,顿时感觉七上八下地慌乱。

先是怀疑昨日的梦境并非梦境,而是切切实实发生了。

如果这样的话,自己还真是在那卧龙山上绘制了巨龙!

“哎!画条龙就要被诛灭九族,古代人的思想钳制还真是恐怖至极。”刘病已此时的心境已经不似刚才那般平静了。

堂上的蔡都温一看书生有些泄气,更是来了劲头,“来人,将呈堂证供拿上来!”

“是!”一名差役几步到得了跟前,将来时从刘病已身上拔下的衣服一甩,便呈现了涂满衣服的彩色颜料。

蔡都温见了满意地点了点头,接着质问到:“本官问你,这些颜料从何而来啊?”

刘病已被问得一时语塞,如果说自己是从义薄闲情书画院里拿的?抑或是跟张敞借的……刚想到这里,另有一名差役将一把青铜锁丢在了刘病已跟前。

刘病已登时双眼圆蹬,因为那柄青铜锁已经被削为两瓣。切口平滑光亮如镜面,顿时毛骨悚然起来。

“难道说昨夜并非梦境,而是真实的?”联想到周身的疲劳,手掌处被磨出的茧子,衣服上被浸染的彩色颜料,还有昨夜的剑影重重,彩墨飞舞,刘病已心中早已了然了。

顿时,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,瘫软干瘪下去。

“今晨明经张公递贴本官,说是昨夜的书院遭遇贼人入室盗窃,丢失了价值五百两的颜料数坛。这样巨额的盗窃案已属于刑事犯罪,本官怎能不加紧操办,还地方一安宁?”武官出身的蔡都温竟然拽起了文绉绉的学问。

言由心生,此时站在一旁的师爷顿时摇头晃脑起来。今天早上,明经公张敞寻上门来,给他递了一份擒拿贼人的公文。书中所言,字画、财物倒是没有失窃,只是丢了几坛上好的颜料,价值也不过十两纹银。

蔡都温一大早接了这公文,觉得这些文人小题大做,丢了一些颜料就大动干戈,实在提不起兴趣来。再说捉贼最为难办的差事,一则考究现场作案证据,二则探查线索,顺藤摸瓜,三则捉到了贼人也敲诈不出什么好处来,顶多杖责几十棍,押入监牢,还要熬夜写公案文书,一一上报,想想这些都是些费力不讨好的事。

但是,一盏茶的功夫,便有人来报,卧龙山上竟有人一夜之间绘就了一幅巨龙图画。

他当时就被吓得腿脚酸软。要知道这可是大逆不道之事。

龙是帝王的象征,更是九五之尊的形象,为了维护皇室与龙的威严,皇宫除了御龙画师在皇帝、皇室要员及子孙的衣服上作龙形图案外,禁止其他人随意画龙。又因为龙的神韵并非凡夫俗子能画得出来,龙画便成为当朝默许的禁忌。

有些书生会偶尔作一些龙的图画,但都是偷偷而为之。画完了也是付之一炬,以免招来祸患。

蔡都温没想到面前的文弱书生竟然如此大胆,竟然在万人可见的悬崖峭壁上绘了巨幅龙图。

一想到这里,蔡都温就感觉脖颈发凉,生怕朝廷中有人递了折子,弹劾自己不能尽职尽责,所管辖的地面上出了违逆之徒。

他一咬牙,誓要将面前的书生撬开嘴,让他招出他的同党来,尽快一并铲除,好上表奏章,再寻找权贵帮忙,让自己借助这次风波扶摇而上。

“嘟!”惊堂木再一响起,陷入沉思的刘病已被吓得浑身一哆嗦。

蔡都温见了,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来。

旁侧的师爷也抿嘴一笑,目光飘向县令,两人正巧打了个对眼,彼此微笑不语。

师爷心中早已有了个谱儿:“这事儿要好好帮老爷运作一番,好让老爷知道我韦淡可不是吃白食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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