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鸿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,此时他也不宜开口询问,为了安全起见,他放在刀柄上的手始终都未移开。
这时那两人已经出现在了拐角处,模样年轻些的那个笑吟吟地朝着他们走来,开口寒暄道:“两位辛苦了,这么晚还在巡逻啊。”
见石更草双唇紧闭,根本就没有答话的意思,辛鸿只好随便应了句,“职责所在罢了。”说完,他便侧过身子打算让出通道。
“这话说得好!”年轻人笑道,紧接着夸奖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从他嘴里往外蹦,“有兄弟这样敬职敬业、富有责任心的人在,估计外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,就算进来,那肯定也是经过兄弟你允许的。有你这么高大威猛的人巡逻,简直安全感十足,大伙晚上睡觉都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……”
这些话说的人脸不红心不跳,听的人却满脸尴尬。
就在双方距离只剩七八步的时候,石更草的眼神却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,眼前那个五官硬朗的年轻人,不正是昨天乖乖奉上两百两银票的家伙嘛。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原来保少在山谷内未讨着好,心有不甘,便趁着那烟雾,心生一计,带着个手下也乔装混进了运输队。
但他明显未认出石更草,因为那天他也只瞧着个大概身形,知道是个姑娘,其实具体模样他并未看清,更何况石更草现在还打扮成男子。至于被石更草所伤的那两个人,因失血过多,还在昏迷中呢。
他只是觉着对面那个身形稍瘦的人瞧自己的眼神十分异样,不由得心里直打鼓。刚才那个口令是他情急之下随口说的,他就说嘛,怎么可能那么巧,刚好对上了,看来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了。
想到这,他便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腰后的梅花镖,同时朝身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。
各怀心思的两拨人慢慢靠近,悬挂在石壁上的烛火不断摇曳,使得通道内的光线忽明忽暗。辛鸿察觉到气氛似乎变得不寻常起来,好像有种剑拔弩张、一触即发的紧张感,不知不觉中,他握着的刀已然出了刀鞘一大截。
就在这时,石更草忽然开口,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,“并肩子哪个埝?”
保少一愣,随即快速答道:“切埝拱河里。”
“为何淌水?”
“荣蔓子、非子、海亮子。”
保少说完第二句,便打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手下收起武器,同时哈哈大笑地对石更草说:“没想到在这还能遇着同行,在下姚天保,旁人都称我为‘保少’,不知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呢?”
石更草不答反问道:“姚舟航是你什么人?”
前面那番对话听得辛鸿是云里雾里的,直到“姚舟航”三个字跳出来,他心里忽地打了个激灵,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防备瞬间提升到极点。
原因无他,姚舟航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,他可是乌叶海的风云人物,二十年前,他在戎州西北侧的柯力江入海处,以六条破烂小船,打劫了苏门派往拾州万音山朝圣的舰队。那支舰队有大小战船二十五艘,每艘都至少装备百门大炮。如此力量悬殊之下,姚舟航硬是凭借着地形之利,打了个漂亮的伏击战,将朝圣的金银珠宝一洗而空,并在苏门旗舰的主桅杆上刻上了自己的大名后扬长而去。
柯力江劫掠战令其一战成名,名声传遍盘古大陆,苏门国王大怒,下令重金悬赏。二十年过去了,他的通缉令至今还挂在苏门国的每座城墙上,听说今年赏金已提高到了三万两黄金。
“是在下的义父。”保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。
“刚才在山谷中的动静是你弄出来的?”石更草继续问道。
“不错,半个多月前,我便盯上了逯安厂,可惜山谷一战,无功而返,倒是让道上的朋友看了笑话。”保少有些不好意思道,他仔细打量石更草两人,侧头问道,“怎么?莫非你们也是为了这些货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