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达垂着脑袋端坐沙发，脚边还堆着迪克给她买的衣服。杰森就坐在她旁边，他甚至没开电视，现在整间屋子都陷入缄默，气氛沉的能憋死一只猫。
迪克在看到杰森拉开门的瞬间就跑了，只留她在僵在原地保持姿势，看着远去的背影，心底咒骂了一万遍迪克不讲义气的行为。
她从包里掏出刚才的礼盒，递了过去。“万圣节快乐。”
她的声音让杰森转过面扭向她。杰森蹙起眉毛，径直望向她手里的红丝带礼盒，半晌不作声，也没动作。似是发愣。
手歇在空中，艾达有些尴尬。等了好一会，对方终于接过了她手里的礼盒，她观察着杰森的脸色，小心翼翼的挪开手掌。
指望一个礼物就能哄好这只易燃易爆炸的□□桶简直就是异想天开，只求能够稍缓他的情绪吧？
虽然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错事，但看到杰森的那一刻，一股心虚感油然而生。说真的，这真的不是青少年偷溜出家门之后被发现了吗？就算是这样，怎么说他才会是那个青少年，毕竟伊莉娜才是他的老师。
然而被杰森扛沙袋一样的搬进来的时候，她就觉得真的该好好衡量他和伊莉娜的真正地位——不，食物链。
他当面解开红丝带，手指分外灵活，花了俩秒时间就打开了礼盒。掀开盖子，艾达抽空睨了一眼。
本着就没花心思去准备，只是想到了达米安来了她店内买的都是巧克力，干脆一股脑定了同样的礼物。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里面的模样。
礼盒中躺着三行巧克力，中间那一颗被制成红色心形，表面浮嵌着金箔，在一群黑色巧克力中尤显突兀。乍一看还能发现上面刻着一串字母：
——LOVE
艾达：……药丸。
她不仅把这样的巧克力送给了杰森，还送给了一个才到她腰部的未成年小孩。想到这儿，那张极具怖色的尖耳朵就映现在脑海中。
回忆起之前和店员的交代：“巧克力，三份，分开装，用红、绿、蓝丝带。”
究竟是哪门子的人会定这样的礼物还定三份啊？？又不是情人节。
艾达心虚的挪开视线，把注意力放到脚上，干咳了几声，颇为急切道：“我发誓，我真的不知道里面会是这样。”为了增加可信度，末了还补了一句，“更何况我还把它送给了你弟弟。”
杰森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丝情绪，哑声道：“……恶魔崽子？”
她忙不迭颔首，“还有迪克。”
“还有格雷森？”
“对。”
艾达干笑了几声，伸出手抓起那颗红心塞进嘴里，企图这样就能够让这诡异的气氛也被一口吞掉。甘甜感绽放在味蕾，含糊不清：“这样它就是个正常的万圣节礼物了，我先去睡了。”
说完她就赶忙起身准备离开这充斥着尴尬的客厅，手腕蓦然被人圈住。扭头看去，杰森一手拽着她，偏过脑袋。他的掌心腻着温热，力道分外轻柔。
她想挣开，结果杰森又添了几分力度，迫得她站定。
“这真的是个误……”
“生日快乐。”
手腕忽然一轻，杰森的细声落入耳畔。艾达缩紧瞳仁，嘴唇开开合合，却怎么也挤不出一句话。
生日快乐？
谁？
她吗？
脑袋嗡响个不停，艾达怔楞原地。思维高速运转，那抹温暖似还残留在手腕，声音亦然。眼睫赫然振动，迅速拼凑出结论。今天是伊莉娜的生日？
电视机被杰森打开，已然摆出瘫躺的姿势，内置音响徐徐流出琐碎声音。客厅的顶灯不知什么时候被修好了，灯光打晕了杰森的脸部轮廓。
艾达酝酿了一下，嘴里的丝丝甜味浸入心脾，踌躇发声：“嗯……谢谢。”
说完她不肯再呆一秒，逃似得冲入房间，喀然关响房门。
杰森的嗓音犹在耳边，艾达埋入羽被，视线被黑暗所取代，生日快乐一词被拆成好几个音，字字尖利如刃，接连不断的刺破耳膜，扰乱心神。
“闭嘴……闭嘴……”
呢语湮入枕头。
破晓时分，冷白晨曦投射进屋，微风裹挟着寒气将窗帘吹得嘭响。艾达被冻醒，稀碎的阳光晒得她心绪不宁。眯起眼睛看向鼓起的窗帘，昨晚睡的时候好像忘记关窗了。
挣扎起身，余光的边缘现出一抹褐迹。她晃了晃脑袋，手指隔着眼皮挤压着眼球，迫得聚焦。待到看清她才发现那摊褐色是干涸血迹，范围不大，只是在浅色羽被上显得扎眼。
她第一反应拉开裤子看了一眼，没见到亲戚上门还松了口气。违和感升起，既然不是生理期那这滩血又从哪里来的？
房门未关，她昨天进来的时候明明还落了锁——等下。艾达咬着牙转过面，视野中先是出现一双长腿，她撑着一口气，继而上移，杰森侧躺在旁边，双眼笼闭，显然还没睡醒。
皮卡丘脸上洇染褐色恶狠狠地瞪着她，艾达倒吸口冷气，下意识一脚踹了上去。杰森猝然滚下床，地板在两百磅的体重下沉鸣，发出痛苦的呻|吟。
刚睡醒就看到这个刺|激过头，每一个画面都在撩拨着她的神经。
摔醒的杰森也被吓的骤然弹起，手里捏着不知道从哪来的手|枪反射性对准艾达。双眼尚存惺忪，眼球轱辘转了几圈。
一个在床上，一个在地上，开始大眼瞪小眼。
艾达张嘴就喊：“不是……你怎么在我床上？”
杰森收起枪，“……这是我的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