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际浓黑,沉缀着稀薄云翳,月光渗入云层坠落地面,笼罩上哥谭的街道,宛如露娜女神的哭泣,徒劳冲刷哥谭的阴影。
夜翼把军|械库放到地上,靠着墙沿,整张脸融进阴影中,看不真切。他蹲下身,用手拨开对方的兜帽和面罩,目光触及她下半张脸的惨状,微微一颤。
他伸出手指,停在女性的脸颊上方,树叶枝节簌簌剐蹭的声音窜入耳蜗,那只手被军|械库突兀的拍开。
“我……不碰你。”夜翼说,他不动声色地站远了几分,“你看,我站在这儿。”
军|械库的双眼径直盯着他,约莫俩秒,才举起没有受伤的手把不知何时松散的发绳拽下,一头浓密卷曲的黑发倾泻散落,她晃晃脑袋,随手拨了拨遮住视线的额发。
而后她调整身姿,倚靠着砖墙,呼吸似是小猫般微弱不可闻,出气少,进气多。
迪克尴尬的站在原地,面对此时的军|械库,声带一时失去了作用,仿佛喉咙卡了某种异物,半个字也吐不出。
“你……你还好吗?自上次见你,你变了好多。”夜翼问。
他的关切颇真,声音却像是介于两人之间便须臾消散了,军|械库仍然用那副绿色眸子盯着他,一瞬也没挪,她忽地挤出几声戏谑笑声。
“我好的不能再好了。”
迪克顿了顿,他蹲下来和对方保持平视的状态,担忧道:“伤口是不是很疼?我这有带止痛药,还有其他的……”
“我很好,我什么都不需要。”
“艾达,我认识你,你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……我是伊莉娜。”
“苏菲娅·法尔科内在哪里?”
他们的视线交汇,眼神黏着在一起,都充满固执想要改变对方的想法。
军|械库歪歪头,把手臂推出,掌心朝上,迪克见状也跟着伸出手,一只细瘦的小手攀上他的手背,冰凉触感一路贴拂直上他的小臂,还在继续延伸。
他对此毫无头绪,就是……有点痒。
那只手陡然爆发出与它不符的强劲力气,迪克被拽的一个趔趄,身体失控地往前扑,他被迫折膝跪地,本能性支起一只手撑在军|械库的脑袋上方。
对方的脸近在咫尺,他能轻松看清她的眼睫被自己的鼻息弄得微微煽动。
“我是伊莉娜。”军|械库避重就轻强调道。
说话间那只手便换了位置,像是在证明什么般缓缓贴上迪克的侧脸,她微笑着露出皓齿,受伤的手臂勾着他的躯体是迪克压近自己。双唇之间一指距离都不剩,感受着热潮流连在嘴唇之间。
“我不是艾达。”
最后的尾音消融在嘴唇相碰中,军|械库勾着夜翼的脖子,略略抬颌偷吻,对方的气息也跟着压覆过来。
迪克绷直脊背,那双手虚虚浮浮搭在自己的背部,明明没施上一份力度,却像是有千斤般重,迫使他折下腰间向对方靠拢,把浑身分量全都依在墙壁上,这是他最后的抵抗。
“不……你是艾达。”他抽空说。
他听见对方促狭的笑声从齿间漏了出来,而后调侃道:“我是伊莉娜。”
那双手指滑到他的胸口,撩起触电般的感官刺|激,“你这衣服怎么脱?”
“等等……你的子弹还没取出来。”
“不用管。”
军|械库凑上前去索吻,自主把手指塞进他的领口罅隙中,力度轻柔地摩挲着布料边缘,没过多会她的手就被人捉住,对方的大拇指摁着自己的掌心,顺延纹路抚摸。
“脱衣服。”她命令道。
迪克不置一词,稍加离开她的嘴唇,脸上摆满担忧,“这不对……听着,你现在身体里很复杂,而且还有肺癌……”
“杰森告诉你的?hum,他倒是有意思,瞒着本人不说,倒先告诉了你。”
“不,这是——额,算是吧,也算是他说的。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你知道你的血液分析出来含有酒神因子吗?那会使你思想错乱,总之你现在——”
他的嘴唇再次被堵上,熟悉的血液味道充塞口腔,双唇严丝合缝,不留一分给他说话的间隙。
军|械库吻技颇为残暴,令情史丰富的迪克也感到口酸舌麻,她只手摁住迪克的肩膀,双膝触地的同时带动周身将其压倒在地,旋即应顺地坐在对方的腹部,彼此交换呼吸和体温。
舌与唇的战役打了半晌不见休止的趋势,迪克的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,虚虚浮浮的悬在女性的腰际一拳的距离,仿佛还残存了一线理智,迟迟不放。
军|械库蓦然竖起上身,视线居高临下的打在他的脸颊上,夜翼还没明白她在笑什么,她刷地起身膝盖一折顿时朝窗口翻去,风衣的衣摆消失在窗沿,只留下一地的血渍和懵逼的迪克。
他终于回过神来追出建筑,视野开阔,月光之下除他以外在没有其他人的身影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…………
离开了夜翼后,军|械库回到安全屋中,体力不支的摔下窗台继而跌在料理台又滑落至地面。
兴许是她的动静太大,吵醒了绑在椅子上熟睡的苏菲娅,苏菲娅见她满态狼狈便瞪着那双黑眼睛发出嗤笑。
军|械库拖着疲倦的身体上前去,经过苏菲娅时扬手给她肚子上来了一拳,后者痛到极致,垂下脑袋大喘粗气,时不时还冒出一些口水沿着胶带间隙掉进膝盖。
房间的沙发被军|械库填满,她吃力地脱下身上的衣服,不小心碰触伤口时不由闷哼,其实这些伤口于她而言已经没什么感觉了,她每天一睁开眼,身体的疼痛使她不能自已,好似血管中爬满了蚂蚁,疯狂啃噬她的血肉,折磨她的痛觉神经。
疼痛到了极限,这种伤口就变得不痛不痒了起来。
月光渗入厅室,军|械库借着折磨微光撕开手臂的伤口,运用剪刀取出留在残肉里的子弹,前前后后统共取出三枚。
她的自愈效果并没有那么见效,至少是不会像科技电影那样一会就没事了,致命伤肯定是没有办法,也不能像金刚狼那样被子弹击中,肌肉的滋长能使嵌入身体的子弹被挤出。
但只要把子弹取出,再缝好伤口,一会就能见效。
军|械库疲于缝制,干脆撕了绷带一裹草草了事。染血的衬衫松松垮垮的挂在上身,热汗贴在肌肤表面,和血液斡旋争斗。
她随意拖了把椅子坐在苏菲娅面前,翘着腿看她。
“……你想知道你父亲给了我什么答案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