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两天,赵构真要好好感谢赵鼎把自己劝住了。
十一月十三,左路金军取得突破,攻克淮上重镇滁州,当头给赵构泼了一盆冷水,让他清醒了不止一点点。
赵构急令刘光世移军建康,韩世忠移军镇江,张俊移军常州,收缩兵力捍卫御驾。
十一月十四,张浚星夜兼程赶到平江,赵构起复张浚为知枢密院事。
赵构还特意下了一道褒奖诏公布天下,表达了自己对张浚深深的歉意,并把张浚夸到了天上。
赵构把自己的姿态放这么低,他张浚能不效死力吗?
而刘光世自从被赵构狠狠批了一顿后,老实多了,工作积极性也有所提高。
十一月十八,刘光世派统制王德在滁州的桑根击败金军,活捉了十几人,特意让人押着十几个俘虏送到平江府献给赵构当礼物。
十一月二十四,刘光世又派选锋军副统制王师晟、亲兵副统制张锜率兵夜袭金军,复寿春府,执其知府王靖。
不过赵构旋即收到密报,说金人在滁州开始大造船只,准备渡江,赵构刚松点下来的心又一下子被揪紧了。
赵鼎见赵构意志有些松动,赶紧给他加油鼓劲,说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,老天爷肯定会保佑相助。自古用兵,虽不能保证逢战必胜,但也没必要过于紧张自乱阵脚。万一金人渡江,陛下当亲总六军将士,前往镇江督师,乘金人没有完全集齐兵马,并力血战,未必不能胜而胜之。万一真的遏制不住金人南下,那么再回临安。坚守吴江,敌人也不可能再深入两浙腹地。
反正您放心,我和张浚会分纠诸将,或腰截,或尾袭,各自为谋阻击金军,一定能挫败敌人。
经赵鼎这么一说,赵构的心神总算又安定了些。
赵构刚上完课,主管殿前司公事刘锡、神武中军统制杨沂中就跑来问问题。
说赵官家啊,我们有道题不会,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金人都要渡江了,这御驾怎么还不动呢?
刘锡、杨沂中紧张费解也正常,因为换了以前,赵官家早就脚底下抹油了。
哎呀呀,说你俩啥好呢,就是不专心。
那我再说一遍,等金人渡过长江,就派你俩领兵前往镇江与敌人决一死战,除此之外没别的办法了。
刘锡和杨沂中一听,倒吸了一口冷气,摸着额头说,赵官家,您胆子也忒大了吧,也不早点跟我俩透个风,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。
赵官家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,根本没有什么退路,不得不拼死一搏?
你们是老子的王炸、四个二,就是要在最紧要的时候顶上去的,你们自己要有这个觉悟,还用得着我事先跟你们说?
好吧,刘锡和杨沂中终于明白该有的觉悟是什么了。
……
和挞懒会面后,魏良臣和王绘又在盱眙金军大营提心吊胆地过了一个来月,终于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,挞懒打算放他们回去。
临别前,挞懒紧紧握住魏良臣的手,依依不舍地叮嘱道:转告你家皇帝,既然要议和,就要诚心诚意,不能使奸耍诈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你们小打小闹的偷袭对事情有什么好处呢?如果要战,就先约定一个时间,两军对垒好好厮杀一场。我大金国只会以仁义行师,如果一面讲和又一面趁人不备,那你南朝终究会被将臣耽误。我大金国的要求,秦桧都知道,如果不清楚,你们就直接问秦桧。
看着魏良臣、王绘远去的身影,挞懒深深叹了一口气,此番南下,注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
对于这样的结局他也很无奈,就在昨日,燕山传回密报,说金太宗吴乞买已经没多少日子了,谁还有心思在外边打生打死。
魏良臣等人重新踏上长江南岸的土地,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,激动地几乎落泪。
在镇江的陈桷和董旼亲自出城迎接魏良臣和王绘,几人再次见面,不免又是一阵恍若隔世的唏嘘。
二人见到韩世忠也恨不起来,尽管韩世忠拿他俩当饵,害自己差点被暴怒的金人给砍了,却也怨不得韩世忠,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。
两国交战的情况下哪有什么实话都跟敌人说的?
读书人也不能诚实到这个地步,这完全是幼稚和天真,换作后世,你哥俩这样不经大脑口无遮拦,和叛国没什么差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