彭玉章一听,刚想拿“信史、不隐恶不虚美”之类的话去反驳,可还没说出口,就从叶治这句话里咂摸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来,硬是将反驳的话生生地咽回了肚子。
“唉,不想这么远了。”叶治自嘲道:“我现在是巨石下的野草,夹缝中求生,哪还有功夫想那么远哩。”
“夹缝中求生。”彭玉章喃喃着重复叶治的话,随即似有明悟一般说道:“叶大人看得通透。”
凤州的事情瞒不了多久,等到事发,叶治要面对除了朝廷的严厉追责外,更有宣抚司的十万大军。
这是一座让人看了都会透不过气来的大山,惹不起就躲吧,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,凤州的另一头就是金人的铁骑,难不成要学太祖一样进山?
叶治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太祖那样的本事。
“彭参军,你有什么打算?”
叶治原封不动地将彭玉章的问话送了回去,却一下子难住了彭玉章。
彭玉章是不忍看到叶治被人害死,所以才好心提醒,但不曾想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。
他的本意是凭着良心做件善事,而不是趟这趟浑水,可事到如今他想抽身事外,好像又不大可能。
“叶大人,卑职还有一家老小,只想安守本分。”
秒懂。
“徐荣、杜峰、谭世久这几人不是什么善类,叶大人可要早作打算。”
即使彭玉章不提醒,叶治也不会允许身边有定时炸弹在。
送走了彭玉章,叶治立刻让人把徐荣、杜峰、谭世久请来“喝茶”,找了个借口把他们几个给扣了起来。
拔完刺头,刚坐下来看看衙门里这两天积压下来的公务,种彦崮就面带喜色地出现在了眼前。
“哟呵,看你这高兴样,捡到金锭啦?”
“嘿嘿,嗯。”种彦崮喜滋滋地点点头,咧着嘴笑道:“还真被你猜中了。”
叶治一愣,有点不相信,“啥?还真捡到金锭了?”
种彦崮一把搂过叶治的肩膀,眉飞色舞地对叶治说:“今天咱们发了一笔横财,你猜猜有多少?”
“抄家去了?”
“嗯。”种彦崮朝叶治眨了眨眼睛,“黄成蹊这几个狗官贪赃枉法、盘剥百姓,单是放高利贷就不知害了多少百姓,岂能这么便宜了他们。”
叶治一想也是,不该吃的总是要吐出来的,即使种彦崮不去抄家,叶治也得带人上门好好筛它一遍。
“抄了多少?”
“你猜。”
“嗯,十万贯。”叶治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种彦崮摇摇头,笑着从叶治手里又掰出了一根手指。
“二十万!”
叶治吃了一惊,凤州才屁点大的地方,这些年又一直打仗,民生凋敝,想不到黄成蹊短短两三年内就聚敛了这么一大笔不义之财。
“嘿嘿,估摸有二十五万贯,黄成蹊家里就差不多搜出十七八万贯,车汉那里有五、六万,李彪还带人在清点。”
“太好了,饥民不怕没饭吃了。”
“嗯,这就是久旱逢甘霖,哈哈,解决了大问题。”
“彦崮,我想尽快把饥民安排到凤州来,这里有山有地可以开垦,有长久的生计。”
现在凤州掌握在自己手里,那自然是我的地盘我做主。
“嗯,我也是这个意思。”种彦崮点点头,旋即话风一转,说道:“还有,城池也该修一修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