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惨,一路怏怏的任得敬觉得自己更惨。
四十万大军强攻小小的银州城五日夜,损兵折将十余万,结果还是打断了牙齿和血吞,心里的苦谁堪诉啊。
不知银州城统军的是谁,下回再碰上,老子一定要让他连本带利还回来。
就在任得敬腹诽的时候,银州城已经睡着了。
连续几夜没命的厮杀,将士们身心俱疲,结果心劲一松,各个倒头便昏睡过去,整个银州城鼾声如雷。
种彦崮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,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。
经过一天的忙碌,银州城内已收拾干净,阵亡将士的遗体都已收敛,此战阵亡将士两万三千五百一十八人!因伤致残者也有两千之数。
自叶治、种彦崮兴兵以来,还从未有如此重大的伤亡,只能用惨烈来形容。
看着眼前数不清盖着白布的遗体,种彦崮悲痛莫名,两行热泪滚落,只见他屈膝一跪,愤声道:“皇天后土在上,今日我种彦崮在此立誓,他日定当手刃敌酋,告慰兄弟们的在天之灵,如违此誓,人神共弃!”
“我等定当奋勇杀敌,为兄弟们报仇!”
费通、何正洪等人纷纷跪下立誓,“如违此誓,人神共弃!”
“种帅!”
黄友虎目一红,愧疚地自责道:“是末将无能,见危难而不能救,都是我无能啊!”
费通和黄友在弥陀洞虽然损失不大,但始终被任得敬牢牢地按在城内无法出援,好几次冒死出城都是功亏一篑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州孤军死战。
“大家都起来吧,古来征战几人回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。”眉头深锁的叶治扶起了种彦崮,宽慰道:“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,为兄弟们报仇。”
虽然叶治嘴巴上这么说,其实他的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悲痛,因为他更懂得生命的珍贵和价值。
两万多鲜活的生命,如今成了冰冷的尸体,背后又会有多少家庭承受永远都无法愈合的痛苦和悲伤啊。
“一定要将弟兄们带回去。”种彦崮有些哽咽地说道:“绝不能让弟兄们埋骨他乡。”
叶治戚戚然地点点头,拍了拍种彦崮的肩膀安慰道:“放心吧,我会带兄弟们回家的。”
古来征战几人回,更何况是死去的人。
从古自今,阵亡的将士一般是就地掩埋,若是败军,基本就是曝尸荒野,死无葬身之地的命运。
阵亡的将士太多,要封棺入殓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,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去,不过即使火化,恐怕也得烧个几天。
“去城外走走。”
叶治看气氛太过悲呛,就找了由头把种彦崮拉出了教场。
城外还有个更大的麻烦在收拾,堆积如山的西夏士兵的尸体要处理掉。
时值入夏,天气逐渐暑热,如果不及时将尸首处理干净,很容易腐烂发臭,引发疫疾。
“记住,所有地方都要泼洒石灰。”
叶治对负责的参军叮嘱道:“将士们一个时辰一班替换,所有替换休息的人必须用酒精消毒净手。”
“是。”
参军一边记,一边应道:“相公放心,军中条例严,弟兄们不会胡来的。”
“嗯,那就好。”叶治点点头:“千万不能有疫病。”
“这么多尸首运到哪里去?
“我让人在城外找了个山坡,一起埋了吧。”叶治叹道:“虽然各为其主,可毕竟也是人命,他们在此世间恩怨已了,入土为安吧。”
叶治特意让人找个面北的山坡,这些西夏士兵不幸战死他乡,让他们有个安息之所,朝着家乡的方向,如果真的在天有灵的话也能魂归故乡。
“汉主东封报太平,无人金阙议边兵。
纵饶夺得林胡塞,碛地桑麻种不生。
誓扫匈奴不顾身,五千貂锦丧胡尘。
可怜无定河边骨,犹是春闺梦里人。……”
叶治悲悯的吟唱在日夜奔流不息的无定河畔久久不绝……
……
将士们的身后事一直料理了五天才全部停当,叶治决定银州之战的部队先护送英烈遗骸和伤员回家休整,其余部队留下筑城。
叶治和种彦崮商议后,计划对银州和弥陀洞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和整固,将两座城池打造成对夏的金汤要塞。
此外,在银州上游二十里新建两处堡寨,与西夏的石州两两相望,彻底将横山长城以南的区域牢牢控制在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