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吧包厢的暖色灯光,打在安继之透着苍老的容颜上,看起来越发的孤独。
他面前的男人,悠然的坐在沙发上,随意的交叠着双腿,修长的手指,夹着烟,烟火星子在指尖明明灭灭。
他幽深的眼眸,朝安继之挑去,分明他比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小一轮,气场却强大到足以覆盖一切。
“你有罪你知道吗?”宫傲天沉冷的话语,分量十足。
安继之望着他讨债的表情,他心里比谁都清楚,他是替苏韵儿来向他他讨公道的。
“我知道。”安继之回答,“这些年来,我一直在赎罪。”
“呵……”宫傲天嘲讽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,“到现在你还在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而自欺欺人。这些年来,你自己过着安生的日子,你女儿却受尽苦难。”
“我知道我对不起她们母女,就算我下地狱我也我无法偿还。”安继之苍老的容颜上,满是愧疚。
宫傲天唇边尽是嘲讽,“你会下地狱的。”就算老天不让他下地狱,他也会想尽办法让他不好受。
经过这么多年的传闻,安继之当然了解宫傲天的为人,他刚才这么说,就是会想办法整他,整安家。像宫傲天这种狂暴的人,肯定会做出这些事。
“一切都是我的错,跟安家无关,你想怎么整顿我,我都接受,毫无反抗。只求你,别打安家的主意。”安继之的眼睛里带上了祈求,紧张的对他说道。
“你也有害怕的时候?”宫傲天站起来,与他对视,身高的优势,让他盯着安继之像是居高临下的睥睨。
“为什么给苏韵儿打电话!”宫傲天沉冷的声音,不是疑问,而是命令。
安继之对视着他那黑色漩涡一般的眼眸,面对一个小辈,他心下竟然生出一些骇意。他真的是为了向苏韵儿讨公道而来找他的。
苏韵儿能嫁给一个如此呵护她的男人,是她的福气,他也就放心了。
“我思虑了很久,该不该告诉她,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。你们去找打造手镯的主人的时候,我就知道,苏韵儿已经知道我是她父亲了。我以为她回到s市后,会立刻来找我,至少来找我发泄她这些年所受的委屈。可是我等了这么长时间,她都没来。我就明白,她比我想象中还要恨我。”
说到这里,安继之哽咽了一声,他努力将悲伤的情绪咽回喉咙,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,他才继续说道,“我本也想这辈子就这样算了,不相认就算了,只要她现在过得好就行。可是,那天我见到她,她长得那么像她的母亲,我瞬间就想到了我跟她母亲在一起的时候。我的心就像是被凿开一个闸口,后悔和悲戚不断的涌出来。我知道,如果我不先说出口,这一辈子,我和她恐怕就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相知。”
“你说了也改变不了现实,还会让她更加难过。安继之,我不管你跟苏韵儿的母亲的过去是什么,现在韵儿她是我的老婆。谁要是敢惹她不高兴,我就将他一家夷为平地!”宫傲天咬着牙道,他跟苏韵儿一样憎恶这个男人。
安继之脸上尽是苦涩沧桑,“你把我送进监狱去吧,会让我心里好受一点。”
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,不是肉体上的折磨,而是连延不绝,无休止的后悔和愧疚,愧疚能将一个人折磨成神经病,也能让一个人从此在时光中快速老去。
安继之没有疯,他属于后者。
看到安继之眼中的祈求,宫傲天嘴角翘起一抹邪冷的弧度,“不,你这种人,不适合去监狱,你应该去一座无人的荒岛,那里什么都没有,你要么被饿死,要么在绝境中求生存。你应该感受感受,你女儿从小到大生活在怎样一个绝望的环境,是怎样艰难活下来的。”
宫傲天说完,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,用皮鞋狠狠的踩灭,就像将安继之踩在脚下,狠狠的蹂躏一般。
一系列动作快速而流畅,而后,疾步走了出去。
安继之站在原地,望着前方白色的墙,笑得凄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