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论功的事尚未有定论,召回的事,也先暂且放放吧。”朱祐樘没有继续探讨下去。
这件事好像是一提,又戛然而止,如同之前提到给张延龄赐婚一样。
朝议将散。
皇帝还有意往李东阳身上看一眼,似乎在等李东阳给出表态。
但李东阳仍旧没做任何的表示。
……
……
朝议结束。
众大臣各自回衙所。
出宫的路上,三五成群,也都在谈及有关张延龄的功勋。
很多人觉得不忿。
现在怀疑的人少了,只是觉得张延龄“走狗屎运”的人更多,至于之前打赌非说张延龄是虚报战功的刘璋和元守直,现在明显被文臣孤立。
不管你们二人的动机如何,至少现在我们不能跟你二人走得太近,免得被牵累。
当夜。
李东阳从宫里的阁部出来,回到家门。
就得知礼部尚书徐琼已经在他府上等候多时。
徐琼似乎是代表皇帝,来跟李东阳下聘的。
李东阳尽管不愿,还是与徐琼会面,二人在李家正堂商谈了有一个多时辰。
“宾之,虽然你看不上延龄,但他始终是个晚辈,未来仍旧可期,若是无人规劝和指点,将他引入正途,大明或会因此而乱,难道你就没有要提点他的想法?”徐琼语重心长。
这意思是。
我代表皇帝,请求你去把张延龄带上正途。
毕竟张延龄年轻,可塑性高,不想让他误入歧途,也不想让大明朝陷入动乱,现在就出手。
我们很看好你。
李东阳皱眉道:“小女年幼,为何一定要是我李家之女与他结成姻亲?之前陛下似也有意将德清长公主下嫁,为何不见此事成行?”
李东阳也是火了。
思来想去,作为大明之臣,似乎的确该为此做牺牲。
但想到牺牲的是自己心疼的小闺女,李东阳还是选择了“隔岸观火”,凭什么有牺牲的时候要让我李东阳来做?你们怎么不上?
凭什么让我舍小家保大家,难道你们家里没女儿?女儿没有,孙女有没有?嫡出的没有,庶出的也行啊。
徐琼一听,就知李东阳根本看不上张延龄,他叹道:“我也知宾之你看不上延龄,觉得他出身卑微,也是不学无术,但你可有想过,他除了未曾参加过科举之外,在旁处有学问上疏漏之处?引经据典,或是出口成章,何尝不是年轻士子中的翘楚?”
“若只因为他少不更事时所为,定他烂泥扶不上墙,未免偏颇。”
“即便令媛未来能觅得如意人家,只怕年轻士子未来的造诣,也很难在延龄之上。”
徐琼很负责任。
皇帝让他来说媒,他就把张延龄各种好处说清楚。
而且用辩证的方式去讲。
你是觉得他不好,但你也不想想,你女儿未来嫁个世家公子哥,再努力有张延龄的成就?
你女儿嫁过去还是正室,生了儿子,以后就是建昌伯……或者说是建昌侯,甚至未来是国公的继承人,你李东阳都能跟着隆宠。
李东阳态度坚决道:“小女年幼,此事暂且不提!”
徐琼无语。
说了半天,还是没法将李东阳打动。
徐琼心想,也只能回去跟陛下奏报,说是这冥顽不灵的李大学士,只顾着他女儿的幸福,而完全不管大明朝的兴衰,也不顾去栽培一个未来可能会“误入歧途”的年轻人。
……
……
西北。
张延龄带兵抵达偏头关、
此时已是七月底。
偏头关周围的土堡皆都被毁,可说是满目疮痍。
好在鞑靼人很识相,说逃就真的逃,不打算留下玩设伏这一套,张延龄带兵前来,方圆二百里范围内也没鞑靼人活动的报告。
西北一战,好像已经就此结束了。
“朝中传来的消息,说是朝议,要让建昌伯您总务三边,以后不但宣大,连三边的事务也交给您。”
张永给张延龄带来个很让张延龄糟心的“好消息”。
张延龄心想。
谁要留在西北当三边总制?
回到京师,高床暖枕、左拥右抱、纸醉金迷,他不香吗?
此番往西北来,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,即便曾过大同这般相对繁华的大城,也是匆匆继续出征,现在他最想做的事,就是好好体会一下人生的乐趣。
我张延龄来大明是来享福的,谁说我是来振兴大明的?
张延龄道:“张公公放心,就算陛下有意这么做,我也会回绝,西北这种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多呆。”
张永一怔。
你不想留在西北,让我放什么心?你以为陛下让你留下,也会让我留下?
王守仁道:“建昌伯奉命领兵驱除犯境的鞑靼人,若是要长期经略西北,还是要有老成稳重有经验的老将来完成为好。”
王守仁说这话,似乎是觉得张延龄不能胜任。
这话还是太直接。
就算你这么想,你也不能当着张延龄的面直接说啊。
张永白了王守仁一眼,回头发现张延龄在那笑,好像张延龄很支持王守仁的观点一样。
“我马上上奏陛下,西北这地方我是呆够了,让陛下赶紧派个人来接替我,我想回到繁华的京师,过点正常人的日子,重修关城这种事还是交给旁人来做。”
张延龄显得一刻都不想在西北多停留。
此时的他归心似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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