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昊被她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逗乐了，“百八十两就能心情好，娘子要求也不是很高嘛。”
“不在于数量，而在于过程。哎呀，你们这种一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的人，不会懂的我这种守财奴的乐趣的。”
容昊摇头。
这女人，还真是和他从前见过的人完全不同。今天要分出去的这笔钱，对容昊来说不算什么，对现在的苏晓婉来说也不算什么，但放在普通人家里，那就是一笔巨款啊。
苏晓婉嘴上说自己是守财奴，可是要分出去这么一大笔钱，也没见她怎么心疼。反倒很高兴的样子。
这些年，容昊走过很多地方，见过很多人。
那些压榨佃户的庄主，恨不得将佃户身上的每一个铜板都想办法装进自己口袋里。哪有分钱出去还这么高兴的。
“容昊，我们既然来了，就把剩下的年货也办了，然后一起带回去呗。”
“好，不过你上次不是已经买了不少了么？还有要买的？”
“嗯。床单被套，枕头套。再给家里人买几件新衣服。你要新衣服么？”
摇头。
“要吧。这可是过年啊，没有新衣服怎么成。”
点头。
苏晓婉笑了起来，“容昊，你现在越来越不坚定了。”
容昊叹了口气，“没办法，谁叫我中了美人计。”
苏晓婉笑得越发灿烂了。
这一买，又是一车，还不包括吃的。
苏晓婉盘算了一下，“过几天还要来一趟，专门买点吃的。不过，瓜子糖果之类的东西可以先买回去，这些消耗的比较快。”
她说，容昊就听着。他从前从来没有逛过街，因为没有必要。
衣食住行都有下人们操心，他根本就不用费事管这些。
他从前觉得，大丈夫志在天下，不应该在这些小事情上浪费时间，可那天他表达出这种看法的时候，苏晓婉却一脸嘲笑。
她说，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。一人不爱何以爱天下。”
容昊竟然无法反驳。
下意识觉得她说的不对，可那道理又清清楚楚摆在那里，下事都做不好的人，有什么脸面说自己一定可以做大事。
他从前总觉得这些事情，能有什么了不起。
可此刻陪着她，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要买这个，买那个。心里总有种很特别的幸福感。
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填满了自己的内心。满当当，暖洋洋。
要不是遇见了这人，他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心居然是空的。
苏晓婉抬头，“还有什么建议么？”
摇头，“想不到还有什么了。”
“以前过年都要准备好多东西的。要做很多好吃的，油炸的东西要提前炸出来，还有腊肉，肉肠，血肠，卤味。”
“以前？”
“对啊，以前孤儿……”苏晓婉止住了话头。
呸呸呸。她这阵子是怎么了，怎么在这人面前说起话来越来越口无遮拦了。
苏晓婉笑了笑，“以前我和灵儿还没成孤儿的时候。”
她是在笑的，可是眼神里却带着悲伤。
容昊被这种悲伤弄得心里一疼，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苏晓婉说话的漏洞。
“我爹娘去世之后，我再也没过过年。”苏晓婉捏着一个挂饰，语气平淡。
只是，越平淡，就越显得当年如何惨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