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哼,不过是一张银票罢了,本官平日里随手赏赐下人也不知打发出去多少,”
朱双明已经掩去眼中的惊异之色,冷笑一声:
“难不成,每张银票都是一条人命不成?”
他斜睨包龙图,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笑意。
堂上堂外众人一想也是,那张银票数额不小,但朱家家大业大,赏赐下人大方一些,也在情理之中。
不由看向包龙图,想看他究竟还有什么证据。
却见包龙图神色如常,似乎早有所料一般,并不为所动。
点了点头,却又转向另一人:
“余斗,本官问你,三年前,你可是住在道兴坊?”
这人就是江舟用取月之术所看到的景象中,那个帮着郭暇换回书稿的那个老书吏的儿子。
说起来,能找到这个余斗,也是一个意外。
在开封府要升堂的前一日,江舟曾经见过一面的那瓦棺寺妙寂女尼,忽然自己找上门来,说可以帮他们找到早已搬走的余家。
在妙寂女尼的指点下,又有肃靖和纪玄的大批江湖朋友派出,果然找到了这余斗。
原来这余家三年前便搬到了离江都数百里外的一个小县城里,自己开了个营生,小日子过得倒也富足。
此时,余斗闻言身子微微一颤,低头道:“回大人,确是如此。”
包龙图问:“你为何要搬离道兴坊?”
“这……”
余斗犹豫起来。
包龙图脸色一肃,沉声道:“余斗,公堂之上,但有半句假话,便是藐视公堂,当杖责五十,若有隐瞒与案情相关事,更与人犯同罪,你可想仔细了。”
余斗身子又是一颤,再不敢犹豫,连声道:
“是,大人,草民家贫,原先住的地方也不是甚好所在,却是因得了一笔钱财,便想着搬去个好些的地方,做点营生……”
包龙图追问:“你从何处得的钱财?”
余斗低声道:“是、是先父派人送来的,一共三万钱。”
众人一听,都是一愣。
包龙图皱眉道:“你说先父?令尊既已故去,如何能给你送来银钱?”
“这、这就不知道了……”
包龙图不依不饶:“那你又如可知道是令尊所送?”
余斗吞了吞口水:“先父曾托梦于草民,说会有一书生送来三万钱,让草民拿到钱后,便举家搬迁,不要逗留江都……”
包龙图正色道:“余斗,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?”
余斗连忙道:“大人,草民所言,句句属实,绝不敢有半句虚假!”
包龙图道:“可敢签字画押?”
余斗连连点头:“草民敢!草民愿意!”
包龙图便着人端来笔墨堂状,让他画押。
堂上诸多权贵倒罢了。
死人逗留阳世捣鬼作怪的事,他们见得多听得更多,不足为奇。
只是驱使鬼神在阳世作怪,还与秋闱大比有关,这事可就不小了。
堂外众多百姓就听得啧啧称奇,哗然不已。
死了的人竟然还能托梦,给儿子送钱?
我家的那些死鬼怎么就没这么好?
待余斗画押完毕,包龙图才朝朱双明道:“朱双明,你可认得这余斗之父?”
朱双明不屑一笑:“区区升斗小民,本官如何识得?”
包龙图再问:“你确定不识?”
朱双明不耐道:“包理正,包大人,你若没有证据,就速速把本官放了,再要如此胡搅蛮缠,本官拼着一死也要上京撞阙,参那姓江的一本!”
包龙图神色不变,点点头道:“好,本官便让你心服口服。”
朱双明冷笑一声,并不以为意。
他是看出来了,这黑厮确实是找到了不少东西,但根本没用,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,能奈他何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