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罢。
这些人莽是莽了点,但也算是念头纯粹,善念存心。
就当是为了这点纯粹的念头,随他们走这一遭也罢。
不过……
这苦头却还是少不了的。
“既然如此,小僧便随诸位居士走一趟吧。”
……
在法海与一众小牛犊朝那山中野庙行去时。
大蜀川深处,有一座青峰。
青山远黛,秀水如眉。
正因此形,故得名大峨山。
大峨山上,有一寺一庵,座落于两座直入云海的峰头上,遥遥相对。
皆是金顶朱墙,绵延峰岭不知几许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日头一照,便有万道金辉绽放,煌煌灿灿,瑰丽宏伟。
左边那寺,绵延殿宇中,有一宏伟铜殿。
通体黄灿,映日生辉,金光万道。
竟似通体皆由黄铜打造。
就这么一座通体黄铜打造的殿宇,就占地方圆数十丈,其奢严之意,红尘俗世之中,怕是少有人能想象。
殿中,高阔空旷,周围圆壁上,却是密密麻麻,凹刻了数也数不清的黄铜佛像。
每一尊,竟都姿态神采不一,无一重复。
仅只这些佛像,就堪称鬼斧神工。
铜殿正中,一僧盘膝地上,万佛围绕如朝宗。
此僧面庞丰满圆润,庄严慈悲,和那些佛像,竟如出一辙。
僧前又立一僧一尼。
仅从面貌看,皆是二十许上下。
但这一僧一尼,若下了山,教人看见,怕是认识的人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前辈,道一声大德。
因为这二人正是伏虎寺的方丈灭明尊者,与神水庵的庵主灭净神尼。
但此刻,这两位在江湖上德高望重,赫赫有名的前辈高僧,却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和尚身前。
低眉垂首,半点不敢造次。
只因眼前之人,是天下仙门之宗,佛门圣地,大梵寺的神僧。
更是威震天下的大梵六如之一,宝月神僧。
灭净庵主此时正面带一丝疑惑,欠身说道:“师兄,贫尼已经派人将那两个女子带回,不过……”
“师兄真要贫尼亲自将二女收入门下?”
宝月和尚如满月的脸上露出笑意,和声道:“怎么?师妹难道不愿?”
灭净庵主摇头道:“倒非不愿。”
“此二女虽出身卑贱,但我佛门广大,也并非容不下。”
“且此二女根骨资质,竟皆是上上之选,实为难得,神水庵能收得如此弟子,也是桩喜事。”
“只是……”
宝月和尚呵呵笑道:“师妹是心忧那江姓子?”
灭净庵主知道在宝月面前,藏不住心思,也并未遮掩,直言道:
“此人虽只初入圣境,但其来历颇为神异,同门之中,又是天骄辈出,”
“只那法海一人,贫尼怕就不是对手,若其得知家中婢子在神水庵中,怕是不会干休。”
“虽然我等是一番好意,收二女为徒,但毕竟未曾知会此子,以传言所见,此子性情刚直冲动,恐怕不会领情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宝月和尚温声笑了几声,说道:“这点,师妹就不必担忧了。”
“那法海和尚,恐怕尚自顾不暇,不足为虑。”
灭净庵主讶道:“哦?师兄难道早有安排?”
宝月和尚不答,反问道:“灭净师妹,灭明师弟,我与你二人,也有近百年未见了,你们倒是创下了不小基业。”
二人相视一眼,躬身道:“全赖师兄之德。”
宝月和尚笑道:“这都是你们的本事,与我有何干?”
说完,摆摆手,打断二人继续谦让的话语,说道:“当年我传艺你二人,也是你二有此福缘,”
他分别看了一眼灭明、灭净,说道:“灭明自此峰得龙门洞,灭净自此峰得洗象池,”
“此二地皆是我大梵寺数千年前,一位高僧大德所遗留,”
“你二人当年能发现此二处,都是天大的福缘,我大梵寺,也要承你二人之惠。”
他顿了一顿,又道:“不过,想要立千年不败之基业,光大我佛门,发扬我大梵一脉,仅凭此二处,却是不够,”
“尔等门下弟子,却是太过安稳了,应当要历一番劫难才是。”
灭明灭净二人对视一眼,灭明尊者讶道:“师兄之前命我等广派弟子下山,又劝说三山五宗其余三宗,派下弟子,入那升平军中,难道便是为了让这些晚辈弟子去历练?”
宝月和尚一笑:“诸教共商,已有定议,天下九分,势在必行。”
“这九分之气运,其中一分,便着落在那江姓子身上。”
“啊?”
两人俱是轻呼一声。
天下九分,便成争龙之局。
所谓争龙,争的却是气运之龙。
“天命之子”早已有定数,必是那代稷之人。
而这“气运之龙”,将来是要反哺那代稷之人的。
虽说命数早定,将来能争出胜局的“真龙”,虽坐不上“天子”之位,为全其功德,天下仙门,也都会为其敞开门户,许他一个长生久视之机。
纵是圣地宗门,也能入得。
届时逍遥世外,成仙成圣,也不是不可能。
倒未必比那“天子”差了去。
如此“位格”,自然不同一般。
那江姓子竟是其中之一,那他们此时得罪此人,岂非更加不智?
“尔等也不必担忧。”
宝月和尚看穿二人心思,笑道:“说来,那江姓子性情孤傲,倒也未必愿意领受这九分之气运。”
“但此事乃诸教共商,却是由不得他不领。”
“呵呵呵……”
“天命如棋,身入其中,又如何还能脱得?”
“你二人且放宽心,那法海短时间内,是自顾不暇。”
“至于那江姓子……”
宝月和尚面上带着几分深意:“他若要来,倒正合吾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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