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芳为胡女士抓药,我给王昆山诊脉。谈话中,我试图避开“王佳”二字,但王昆山本人却喋喋不休谈论起自己的女儿。
“佳佳从小就很乖,她喜欢看日出,脾气好很少哭,她说活着很累,但不应该放弃追求,她......”王昆山哽咽了,擦拭着默默滑落的眼泪。
我安慰他:“人不该活在过去,您应该找到凶手告慰亡灵,让她在黄泉路上能够安息。”
突然,他眼神炯炯,看向我:“可我没听说过她跟谁结过仇,那个王文才为啥要下那么狠的毒手?”
“你跟王文才熟悉吗?”我问。
他摇头:“不,我根本就不认识他,不是贾所长提起这事儿,我认识他是谁?他是个畜牲,到阴曹地府也得轮回六道。”
“也许,您女儿与王文才有过节,只是她没向您提起过。”我猜测。
他果断否定:“不可能,佳佳十六岁就在外边打工,只有过年才回家一趟。六年来,她回家才六次,怎么可能和本地的王文才结仇?就算有仇,也不至于杀人害命啊。”
“这......”我思虑,又问:“她这些年都在哪里工作过?”
“您是说佳佳?”
“嗯。”
“她一直都在市里的一家服装厂里工作。”
“服装厂?什么名字?”
“好象叫……古月服装厂。”
“哦!”我震惊,转头看向胡女士,但未向胡女士发问。
王昆山话语滔滔不绝:“前几年她往家寄钱少,最近两年可就大变样了,整整寄回来这个数。”他伸出右手二指。
我猜测:“两万?”
他摇头:“不不不,是二十万。”
“二十万!一年挣十万?对于服装厂的一名员工来说,绝不可能。她有第二职业吗?”我问。
“好像没有,不过——”他欲言又止。
“不过什么?”我感觉,王昆山要透露重要信息。
“听佳佳说,古月服装厂的老板很器重她,一直把她带在身边,所以工资很高。”
我越发好奇了。
他又说:“有件事我没告诉贾所长。”
“什么事?”我追问。
“是这样,佳佳前天刚回家,就说不想干了,还说让我们一起搬走,离开镇里。”
“离开镇里干吗?”
“我问她,她不肯说,看她的表情是既为难又害怕的。”王昆山又说:“当晚,我还发现她偷偷用注射器扎胳膊,胳膊上有好多针眼儿啊。”
“针眼儿?”
由此,我想起胡女士的别墅里,躺在床上的郭婷,也是满胳膊针眼儿,与王佳是同出一辙。难道他们都是吸毒的惯犯?至此,我发现一种规律,只要被胡女士看重之人,都有吸毒前科。
但郭婷与王佳的家境都很一般,如此高昂的吸毒成本,指望家里根本就办不到。因此,没有别人提供“赞助”,她们成不了气候。于是,我对黑纱罩面的胡女士越发好奇。
……
……
把胡女士送出诊所,我始终未向她过问王佳之事,我认为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之后,王昆山向我做临别叙述,说得知女儿死讯后,爱人伍娟当场昏倒,到现在还躺在炕上饭菜不食,并伴随手脚不适之症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是想请我去他家为伍娟诊治,我随口答应了,不过,要下班之后。
一上午,田芳都闷闷不乐,我从她的眼神里,看到一种压抑心底的忧虑。
“师傅,喝杯茶吧。”田芳手端茶壶,茶壶嘴儿倾向我的茶杯,滚滚的热茶飞流而下。
我目视田芳:“我看你脸色不好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她放下茶壶,突然转身背对着我:“没有,我只是——”她哽咽抽泣着。
“你哭什么?”我问。
“我没哭,我……”
“你今早刚来的时候心情不错,难道是听说王佳死后,心里难过?”
她猛然转回身,怒视着我:“不,我不认识王佳。”但转瞬间,她又温和下来:“我只是想念……想念我老公。”
“既然是这样,师傅给你放假,你——回去吧。”
“不,我不回去。”田芳低头玩弄起手指。
我岔开话题:“你确实在市里的红兴医院内工作过吗?”
田芳低头沉默。
“既然你不愿说,那就算了。”我说。
“我被开除了。我——”田芳欲言又止。
“因为什么?”我好奇。
“因为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