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站住!”上官瑜喝道。
范黎跨出的脚步不自觉顿住,停在了原地。
上官瑜跟着起身:“你这么横冲直撞过去,可曾想过后果?”
范黎看向她,才发现上官瑜竟然只到他脖颈处,只是那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,竟令他迟疑的没再往前,生了慎重之心。
他呢喃半响,道:“大不了一起被关,何惧之有?”
上官瑜清亮黑眸一凌,半似讥讽半似凉薄道:“是啊,你是秀才,有功名在身,见官不跪,过堂免刑,何惧之有?”她看着他,一字一句问道,“但是,你可有想过,你的功名若是被革除了呢?一个口口声声说要努力科举为官,将来为民谋福之人,若是就此被革了功名呢?”
范黎一窒,立刻驳斥道:“我是凭真凭实学考中的秀才,他们凭什么革除?”
“凭什么?”上官瑜气笑了,“就凭镇长口口声声说的‘上头’。想来,只怕到现在你都没弄清楚这上头之人是谁吧?”
范黎:“……”
上官瑜道:“镇长家的女儿嫁给了海宁知府县令,你可知?”
范黎:“……”忍不住问道,“你如何知晓?”她一个外乡人,才来多久,怎么会知道他都不知道的事。
上官瑜道:“我如何得知重要吗?重要的是,你是不是应该去探听一下此事真伪?”果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傻秀才。
范黎有些窘,低喃一声:“我会去打听。”
他们村民一年之中去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,有的甚至几年都未曾去过一次,而他又不是喜欢八卦打听之人,基本都是有事去一趟就赶回村里,不清楚此事也正常,只是当着上官瑜的面,却没办法理直气壮辩驳。
上官瑜继续道:“所谓的上头是不是就是这位海宁知县,或者另有其人?究竟到了哪一层面?眼下我们均不可知。”她略带凉薄的勾了勾唇,“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,镇长若被逼急了,同那海宁知县说一声,你猜会如何?”
范黎脸色变得有些难堪。
上官瑜嗤笑道:“看范公子的神色,想来是清楚我们大新律法的。革掉一个秀才功名,只需咱们县令大人随意找个由头奏请一省的提学官,可就成了。”
范黎嘴硬道:“我一没作奸,二没犯科,提学官岂会轻易就革我功名。俞公子不要危言耸听。”
上官瑜心里暗骂一声天真,先不说知县与上头是否有关系,那些提学官有几人是刚正不阿,秉公办理,还不是看着文书办事,不给县令几分薄面,难道还来给一个穷秀才撑腰?
话到嘴边,她还是将这些伤人的话咽了下去,改口指出:“你可想过,如果你被关押,镇长存心要办你,随意找个由头,聚众闹事?妖言惑众?到时你在里面,谁来替你辩驳?即便村民想帮忙只怕也有心无力……革了你的功名,再处置你,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?!”
范黎一时语塞。
上官瑜乘胜劝道:“不管是做人,还是为官之道,过刚易折。凡事只要出发点是好意,结果是想要的,过程中用些非常手段又有何不可?大丈夫能屈能伸,眼下能平安将人救出来才是最紧要的事!”
范黎:“可是……”
上官瑜直接打断他:“如果连这些都想不通,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为官的念头,还能保着小命多活几年。说不定革了你的秀才功名,还是救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