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人说,思思已经从乾学院,转院到了你们离学院?”
夜空下的清微大道一片宁静,草虫在路边的野草中发出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萤火虫在夜下飞舞,街面上漂浮的莲花瓣状宫灯依次亮起,两排宫灯一眼望不尽头,照得地面亮如白昼。
两只白鹿从夜空中划过,鹿背上骑着两名青袍背剑的修士,经过清微大道时丝毫没有停顿,径直飞往观澜大殿的方向。
吴川一直觉得自己能看透很多人的心思,但是对于近在咫尺,皮肤比婴儿肤色还要嫩滑的常乐侯,他从心里感觉到一种无力,对方就像是深渊大海,似乎随时准备吞噬掉自己。
“我懂经脉调息之道,思思如果跟着我,可以更快突破境界,还有就是.......离学院已经不是之前那样的炼丹学院,除了修行炼丹术,我们也在修行武道。而且学院的人数也在增加。”
吴川随意回复一句,他知道对方本就随意一问。
李文镜转过身,眼瞳中的黑色光点慢慢扩散,如同黑色花蕊一样慢慢在他瞳孔中延伸,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更加深邃,似乎要把吴川彻底看透。
对方身上越来越浓的威压,没有对吴川造成任何影响,他还是站立在夜空下,遥遥望着南方夜空下属于自己的本命星宫,那颗星辰越来越明亮,几乎照亮西南天空。
烈火飞云狮趴在两人身后不远的草坪里,金黄色的狮毛随意散开,萤火虫围绕它飞舞,庞大的狮身亮起一点微末光芒。
“看来这几个月,你的修为又进展了不少,我很高兴。”
常乐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,继续用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吴川,道:“既然你已经替思思打通经脉,想必你肯定也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,她和你不一样,她并不是人族。
“人没有权力选择自己出身,不管她是人族,还是妖族,甚至哪怕她是鬼族,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区别,因为她在我心里,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只明白这一点就足够了。”吴川淡然说道。
“这些大道理用来教育晚辈是足够的,但是对于你我这种历经沧海浮尘的修士,未免显得太过理想了。”
常乐侯轻轻吐口气,“思思的身份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,而且她远离父母之邦,离开万里海涛来到中土,是肩负着使命而来。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,但是就算你再优秀,和她身上的使命比较起来,依旧是微不足道的。”
李文镜终于决定不再隐瞒,实际上,除了他作为皇帝一党的核心,今夜必须对吴川予以警告之外。作为欣赏吴川的人,他不希望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,不要因为儿女情长的小事,耽误将来的功业和修行。
果然,当吴川从常乐侯嘴里听到这两句话后,向来平静的他,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神色。
入道以来,几乎很少有什么事情,会向今夜一样令他震惊。也是因为,事件的当事人,是他最好的朋友。
“很抱歉,我那日在船上骗了你,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苦衷。关于思思的身份,以及她身上肩负的任务,我会在今夜全部告诉你,希望你能理解我,这不是哪一个世家,哪一个宗门的事情,这里面牵动着这片大陆之上,整个人族的生死存亡。”
“个人恩怨情仇,哪怕是再大,在整个人族生死存亡面前,也往往渺小的不值一提。”
夏日的夜晚,哪怕是在天澜山上,依旧热的可怕。好在修士自有养生之道,不必担心寒暑饥渴。夜色下,一道道光线如同流星一样划过天空,各种珍奇异兽纷纷从天上落下,观澜大殿的知客弟子最是眼疾手快,立即上前指挥飞禽停泊在大殿前指定的区域。
宁威坐在离学院的桌案前,不时焦虑的往大殿门口望去,吴川已经消失了快半个时辰,虽然他对常乐侯这个名字并不陌生,但这个身高三丈的魁梧猛汉,依旧觉得心中砰砰直跳。
范恩坐在他身边,一条腿搁在长条椅上,左手端着一杯天澜宗自酿的芳琼浆,右手抓着一根六翎鸡的鸡大腿,正在满不在乎的大吃大喝。一向在公共场合十分注重言行举止的贵族公子,自从决定加入离学院以来,彻底放飞自我灵魂,在成为纨绔的道路上一路狂飙。
“大个子,你不用担心吴川了!论道术他比咱俩强,论心机他比咱俩深,论人缘他也不差。”
范恩把自己的右手拍在宁威粗壮的肩膀上,并顺势将他油乎乎的大手在对方肩上蹭了蹭。
宁威瞪着一双比两只牛眼还要大三圈的眼睛,冷冷注视着大殿中的情形,尤其是眼神落在远道而来的太上宗众弟子时,下意识瞳孔一缩。
那些太上宗的弟子,高高仰着头,脸上都是满面春风的模样,像是遇到什么百年不遇的大喜事。更为诡异的是,除了所谓的太上四俊身穿太上宗的青色长袍之外,其余弟子竟然清一色的红色道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