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颜熠一来,御史大夫也不再袖手旁观,“容姑娘自回京城后,便屡屡对百姓施恩,京中百姓无不对她赞誉有加。左相却言之凿凿地说,容姑娘德行有亏,岂非信口胡诌,将容姑娘的桩桩善举,彻底抹杀。”
“我奉劝左相大人,无事之时,还是多去民间走走,听一听民意,而不是偏听偏信。以至于胡言乱语,蒙蔽皇上的耳目。”
“杜儒,你休要血口喷人!”
左相气得都要吐血,古往今来,也只有奸佞小人才会蒙蔽圣目。
杜御史说这番话,岂非将他定为佞臣了。
这时,御颜熠也不疾不徐地开口,“都说覆水难收,本宫的太子妃既已定下,她又从未行差踏错一步,便绝无随意更改之理。”
“左相与其对另择太子妃一事忧心,不如与朝臣商量商量,择选合适之人为黎王妃、琛王妃。毕竟,两位王弟,也快到婚龄了。”
左相暗暗扫视了一眼四周,原本商量好,一起上奏,请求另择太子妃的朝中同僚,因为御颜熠突然出现在宫宴上,都变得缄默不语。
就连一向和容清纾不对付的御沐琛,今日也不知因何缘故,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。
无法再将容清纾拉下马,那他便退而求其次,先将御棠华拉下水,“皇上,黎王殿下、琛王殿下的婚事,固然重要,微臣自然会放在心上。不过,当务之急,是严惩危害灾民的凶手,换百姓一个公道。”
左相又将灾民一事扯回,这让御棠华惊得不禁打哆嗦,连手上的银筷也没有拿稳,直接摔向地面。
好在,一旁的御锦黎反应及时,在银筷即将摔到地面之时,伸手夹住了银筷,才不至于弄出大的响动。
稍稍喘了一口气的古御帝,一被左相缠上,立即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御颜熠,“此事,熠儿如何看?”
御颜熠言笑晏晏地望着左相,“此事未有定论,谁是真凶,尚未可知,又如何严惩凶手?”
左相被御颜熠一盯,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。虽然心中有些发虚,但还是壮着胆子开口,“真凶难道不是棠华公主?”
御颜熠脸上的笑意更甚,“若是仅凭片面之词,便给人定罪,不知要出多少冤假错案。”
“左相以前也在刑部过任职,竟不曾想,判案却如此糊涂。莫非,左相以前便是如此定案的?”
略显慌乱的左相,连眼神也有些闪烁,“微臣也是一时心急,才想要尽快定案而已。朝中同僚,何人不知,微臣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地,一心报效古御,太子殿下怎可随意揣测微臣的为人。”
周太傅施施然地起身,向古御帝和御颜熠拱手,“皇上、太子殿下,此案迷雾重重,确实应当着人深入追查。不过,眼下派遣太医前去青囊馆,为灾民们解毒,才是最为关键之事。”
古御帝赞同地点头,“太傅言之有理,此事便全权交由熠儿处理。”
左相却不乐意了,“皇上,此事事关容清纾和棠华公主,太子殿下接手,恐有失偏颇,黎王殿下也应避嫌。所以,此事交由琛王殿下,才最为妥当。”
御颜熠难得没有反驳左相,“父皇,儿臣附议。”
古御帝犹豫片刻后,才望向自斟自酌的御沐琛,“琛儿,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。”
隐忍多时的钱贵妃,立即催促道:“琛儿,还不赶紧答应皇上。”
御沐琛特意望了一眼凶巴巴的容清纾,又颇为无奈看向古御帝,“儿臣遵旨。”
“容清纾。”
容清纾立即老老实实地站起身,“皇上,民女在。”
“青囊馆虽然事出有因,但你身为青囊馆少东家,责无旁贷。又加之怂恿棠华出宫行医,本应重罚,但念在你助人颇多,便功过相抵,不奖不罚。不过,为避人口舌,近日,不可再抛头露面,且安心在容府待嫁。”
古御帝这般处理,也算暂时将她从风口浪尖处摘出,堵住那些悠悠之口,容清纾自然乐得接手,“民女遵旨。”
“至于棠华……”古御帝端起银质的龙凤呈祥酒杯,一口灌下后,才皱着眉头,沉痛地开口,“此案虽然还未水落石出,但你终究嫌疑在身,便罚你禁足洗尘殿,日后不得再出宫行医。”
容清纾紧张地望向御棠华,一颗心都揪成了麻花状。
她既希望御棠华应下此事,暂时堵住朝臣之口,才不会被追责,又不希望御棠华如此轻易地放弃医道。
“父皇……”
御锦黎见御棠华眼中含泪,神情决然,便猜到御棠华到底要做什么,立即点住了御棠华的哑穴:“父皇,棠华铸下大错,儿臣这就送她会洗尘殿。”
“去吧。”
容清纾心中,虽然堵得都要喘不过气来,不过,若是她此刻站出来,必定将事情弄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,只能隐忍不发。
这场除夕宫宴,因为这桩桩件件的变故,大家也无心再享受美酒佳肴。
尤其是古御帝,没吃几口,便起身离开了宴席。
没过多久,趾高气扬的钱贵妃,也得意张扬地扶着太监离去。
看着这稀稀落落的坐席,容清纾也没有心思久留,等到御颜熠起身时,她和云柒珑也和周围的命妇贵女道了声告辞。